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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伴着第四次洪峰,共和国总理出现在荆江两岸(2)

闸门机房是一种平顶式的小房,只有一人高,里面被烈阳灼烤得似火炉,总理一走进机房,头上就涌出了汗水。总理站在这又窄又矮的“火炉”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杨、余二人的启闭操作。只见二人一个操作配电盘上的红绿按钮,一个操作绞车上的离合器,一时机房里电机呜呜,绞车隆隆,闸身下那重达18吨的弧形闸门徐徐升起,又徐徐下降,总理才放心地走出了机房。

总理一行返回闸东头时,四周已聚集了一群来看总理的群众。总理高兴地停住脚步,人群中即刻响起热烈的掌声。总理向着群众拱起双手并高高地举过头顶,这更引起了一阵欢呼声。

总理向欢呼的人群说:“为了大局的需要,荆江分洪工程要做好运用准备,做到有备无患。现在长江水位暂时稳住了,能够争取不运用荆江分洪那是最大的幸事。”

他又说:“分洪区的人民一定要全部转移出去,庄稼可以淹掉,但人民的生命是不能损失的。”

他特别动情地说:“只要分洪区还有一个人,谁敢下命令开这个闸呀!”

总理的话被再一次骤起的掌声淹没了,好多人眼里涌出了泪水。总理也再一次拱起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分洪区啊,记住这个动人的镜头吧:

一边是昏黄的大江,一边是碧绿的原野,中间是银色的巨闸。巨闸上屹立着我们共和国的总理,他那拱着的双手不仅高举在自己的头顶上,也高举在面前一片黑压压的头顶上……

总理一行在人群依依不舍的目送下离开北闸,又登上小艇驶回到沙市对岸的埠河码头。这时是中午11时48分,正值烈日当顶。总理还没有结束这场分洪区之行的意思,指示小艇就此靠岸,他还要去看一看分洪区的转移群众。

埠河镇是分洪区最北头的一个乡镇,埠河安全区也就是分洪区最北头的一个安全区,如果开闸分洪,这里就首当其冲,因此这里比分洪区的其它乡镇显得更为紧张。朱总理一行在镇内穿行时,见满街都是转移的人群,还夹杂着无数的猪、鸡之类,显得很混乱和凄凉,朱总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时一位移民正朝这边走来,总理马上迎上去,询问他家老人小孩都转移到安全地带没有,吃的住的问题解决了没有。当这位移民告诉总理,虽然转移受了损失,但目前吃的住的没有问题时,总理这才舒展开皱起的眉头。

当总理一行返回到江边的堤上时,碰到一群长长的移民拉着一队板车正在往安全区转运财产。总理看见这群个个浑身汗水、行色匆匆的队伍,心疼得久久站立一边,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同志们要有这个远见啊!

行色匆匆的一群人也许没认出总理,但看得出他们都觉得这位大干部模样的老人说得在理,都匆匆地朝这位老人投过感激的一瞥。

中央八条的逐条串讲

告别北闸和埠河,总理一行于下午来到国家防总临时驻扎的荆州宾馆。在这里,总理认真听取了湖北省、荆州市以及公安县当前抗洪工作汇报,传达了昨晚北戴河“八·七”会议精神,介绍了会议概况(如上文第十三章所述),特别是逐段逐句讲解了“中央八条”的含义和形成过程,就像语文老师串讲课文一样。这里,让我们还是从当时总理的讲话录音整理稿中摘抄如下:

……文件里面很多话都是江主席和常委们的原话。文件的主要内容一共是八条:

第一条,当前长江防汛形势十分严峻……要把长江抗洪抢险工作作为当前头等大事,全力以赴抓好。

第二条,要坚决严防死守,确保长江大堤安全,不能有丝毫松懈和动摇。长江大堤的安全不能保证,就会淹了江汉平原,淹了武汉三镇,造成极其重大的损失。要积极做好荆江分洪区分洪的准备,减轻对左岸大堤的压力,有备无患。“有备无患”是江泽民同志的原话。

第三条,授权国家防汛抗旱指挥部总指挥,也就是温家宝同志,在沙市水位达到44.67米(争取45米)并预报将继续上涨时,视是时洪水的大小,部分或全部开启荆江分洪区的进洪闸。……在此以前,我和家宝同志商量认为分洪要常委会决定。我一直要家宝跟你们交代,说我们没这个权,要报告常委会来决定,请你们给我留下时间让我能够报告常委。你们只有20分钟了,跟我报告,我找谁去呀?现在常委会就定清楚了:授权温家宝。接下来的一句话,是我跟家宝商量后,我加上去的:“启闸的时间要考虑到分洪区群众的转移情况,确保分洪区群众的生命安全。”家宝同志跟我讲,就是下了分洪命令,也得等48小时,让群众都能够跑出来才好。这句话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常委们的精神。我们要对人民群众负责,千方百计转移群众,给一定的时间,多顶一会,再开这个闸。后面这句话也很重要:“分洪以后,长江大堤的防守不能放松。”确保武汉市和江汉平原万无一失,不要以为分洪后万事大吉。1954年你这里分洪后,沙市水位下去了0.96米,到监利下40公分,到洪湖只下20公分,解决不了大问题,还是可能溃堤的。因为你蓄了洪,这里减轻了1米,但要垮的那个薄弱环节没有减多少,还是可能垮的。因此严防死守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不要把希望和幻想寄托在分洪。

第四条,从现在起要加快荆江分洪区群众的转移,特别是老弱病残要赶快转移。

转移群众要采取得力措施,做好思想动员工作,这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李鹏同志讲的。“一定要保命,那个财产还可以再创造”,这是江泽民同志讲的。李瑞环同志说首先要保人。总之,要动员军队、武警、民兵和一切可以利用的运输工具,组织群众迅速转移。要向群众讲清道理,不要强迫命令。保障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坛坛罐罐还可以再创造,政府也会给予一定补偿。

第五条,人民解放军要按照中央军委的命令继续投入抗洪抢险第一线。参加抗洪抢险的部队受国家防总和当地防总的统一领导和指挥。武警部队和公安干警也要积极参加抗洪抢险。

第六条,要动员和组织一切人力、物力、财力进行抗洪抢险。抗洪抢险所需车船和物资,国家防总和地方防总有权征用。

第七条,要防止大灾之后发生大疫。……大水之后必有大瘟疫发生,这是规律。

所以,中央已经通知卫生部,组织医务人员,奔赴抗洪抢险第一线。药品的调运要及时,防患于未然。1954年,某地区因洪灾死了2500多人,其中2400多人都是病死的,而不是淹死的。

第八条,要做好抗洪抢险的宣传报道,动员人民群众和社会各界,团结一致,坚定信心,夺取抗洪斗争的胜利。

总理在讲话中,几处流露出上午分洪区之行后对那方土地、那方人民的牵挂。他强调分洪区的转移“宁可做得过分一点,也要把群众迁移出来”。他几次提起上午在“那个小镇子(埠河镇)看到的,就像抗战时期逃难一样,乱哄哄的”,显得很不安。

他称赞了那两本分洪预案,认为“严密得很”,但强调要下去落实。讲话末尾,总理还不忘交代“三位同志”(指坐镇荆州的温家宝副总理和湖北省的书记、省长),“包括军队的同志”,“无论如何都要睡几个小时”,并说“这里面体现着泽民同志对你们的关心”。

同志们,不能溃口啊!

这是朱基总理来到荆江两岸的第二天——8月9日上午九、十点钟之间,三架军用直升机以一批三架跟进的姿态,沿着荆江大堤作低空飞行。这种一下子出现三架直升机的壮观场面,引得沿堤防汛的军民翘首欢呼,人们谁都猜得出:这一定是中央的重要领导从空中视察来了。

出乎人们意料的是,三架直升机并没有在空中视察过后就离去,而是飞到石首市绣林镇郊,徐徐降落在一段公路上。三架直升机里走出的,正是朱基总理、温家宝副总理一行,他们中除有国务院秘书长王忠禹、湖北省党政领导外,还有广州军区副司令龚谷成中将和济南军区副司令裴怀亮中将等驻守荆江防线的部队将领。

看到三架直升机在公路上降落,远远近近的行人都知道来了中央首长,就朝着飞机停歇处蜂拥而来。今年的这场大水,真是把中央和人民的心拉近了。这不,总理一看见拥来的人群,也就快步迎了上去,并一边走一边向人群不停地挥手致意。

总理又和群众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了。总理不忘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向广大人民传达党中央的声音,因此他一停住脚步就大声地对着激动的人群说:“党中央和江总书记已下令死守长江干堤,确保人民生命安全。现在湖北百万军民正在全力抗洪抢险,全国人民会全力支持你们的,请大家放心……”

“感谢党中央!感谢总书记!感谢朱总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总理也要感谢人民,他微笑着跨前几步,与挤在前排的争相伸过来的双双大手,一一紧紧相握。

公路上短暂停留后,总理一行登上中巴,去看石首江段的著名险段调关矶。

荆堤一带流传着这样几句话:长江万里长,险段在荆江。荆江九道湾,最险是调关。这调关矶位于石首市调关镇。这里是著名的荆南四口之一,一条调弦河从这里分泄荆江洪水流入东洞庭湖。九曲回肠的荆江在这里拐了一个不到九十度的急转弯,而调关矶,就在这个急转弯的顶端。入汛以来,这个著名的险段频频告急。特别是昨天下午2时,这里的水位高达39.72米,超过历史上最高水位1.28米,洪水远远高出了堤面!所幸的是,英雄的军民共同用血肉之躯保住了它。

半个小时后,总理一行踏上了调关矶头的八一大堤。只见巍巍大堤上,摆列着一道用编织袋垒成的子堤,足有一米多高。这道灰白色的子堤一直向远处延伸而去,分明就像那灰白色的万里长城。这道万里长城外的江水,明显的还高出在原有的堤面之上,离子堤的堤面也只有半米了。此情此景,看了既叫人感到壮烈,也叫人感到胆寒。

总理神情肃然地登上这道抵御着万顷洪涛的长城,双脚踏在层层编织袋上,不停地向还在继续加高子堤的解放军战士和民工们招手致意。正在这里指挥抢险的一位将军迎上前来,他正是总理在离开北戴河的路上提起过的空降兵军长马殿圣,总理高兴地一把握住将军的手,表扬空降兵为确保荆江大堤立了大功,并告诉将军江总书记在北戴河会上表扬了他们。空降兵军长握着总理的手连连感谢党中央,感谢总书记,表示一定要完成坚守大堤的任务。

大家知道总理要对大堤上的军民讲话,有人赶忙递给总理一个手提电喇叭。总理接过电喇叭,望了望静静的人群,望了望滔滔的大江,用深情、期待、鼓动的声调说:

“同志们,不能够溃口啊!在你们前面是洞庭湖平原,后面是江汉平原,至少有800万人,还有武汉三镇。这一溃堤就是全国性的灾难,那不得了!所以同志们一定要死守大堤,背水一战,后退没有路!”

总理的话感动和激励了在场的所有军民。总理话音一落,大堤上就爆发了一阵雷鸣般的口号声:“一定落实总理的指示,坚守大堤!”“请党中央放心!请总书记放心!请总理放心!”

这万里长城的军民的士气,也感染了人民的总理。他继续站在编织袋上,继续举着电喇叭大声说:

“同志们,现在我们的国家非常强大,全国人民都在支持你们死守长江大堤。你们要什么就有什么,我们可以空投……”

总理的话,又激起一阵更高昂的口号声和欢呼声。

10点30分,总理走下调关矶头,依依地和大堤上的军民挥手告别。当他的中巴缓缓开动时,他又推开车窗,把手伸出窗外,握着窗外群众伸过来的手久久不放。

中午11时,三架直升机又重新升空,沿着荆堤向下游飞去,总理还要继续去查看监利、洪湖的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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