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们这样的跑远,我便也离开了那里,而刚才那个少女与我回应的嫣然淡含的笑影,与她回眸的影迹,胶也似的粘在了我的脑底。
她竟然是认识我的!那么她究竟凭的什么印象认出我的呢?是那日看她作画时我不经心留下的窘态的一瞬?还是常去听她唱歌她也注意到我了?啊啊!莫非是她看了我的那部出版了的小说,从那里面的一张相片记住了我么?
而这次关于她相貌里的五官容颜终于在这一次的咫尺相望之间,被我看了个仔细,她的眉毛像别的少女那样修剪成了柳叶状,下面是黑晶晶的圆而且亮的瞳仁;她的眼角有些高吊上去的,配合上她的齐匀高整的鼻梁,倒也并不显得给人有淫艳的感觉;她的嘴唇是又红又曲的,然而与她娇秀的双颊相映衬,又的确有些大,但是这又为她更要显出了一层女人味来;她整体的面色是润白而又有些淡粉色浮着的,典型的江南女子的一副俏佳人的美色。而再配合上她那时与我相遇的一瞬间的神情气质,是娇羞之间又有些典雅含着的。但也是很奇怪,怎么也感觉到她的眉宇之间,总有一些隐忧似的东西,在那里含着,又教人感觉到她的神色里面不知什么地方,老有一层忧郁和不安定的色彩。
她的这些相貌的全部,以及她与我猝然相遇时的那一种似笑非笑的娇羞模样,在我由浴场返回住处的路上,在我回去后端坐在笔记本电脑的对面之时,甚至夜睡前的冥冥状态里,都在映上我的眼帘,像在那里与我凝视的样子。
可是从这一天的午后开始,这个海岛的天气,就气象大变了。
成层的灰云从南边聚拢了来,像是几个海龙王凑在那里,终于在日暮间的时候,袍袖一舞,抖落得狂风骤起,随后如同天罩迸裂开了似的,雨水便灌注在了红泥土及沙地上,噼噼啪啪地浇得市井街里,也呈一片萧条状。
这样阴郁的阵雨天,一连就是三日,虽然令海口市的市民,拍手称赞起了凉爽带来的惬意,但是却令我是焦躁不安的。这次倒不是吃厌几包方便面的缘故,实在是这几日被堵在了寓所内,怎么也没教自己下出一个决心出来,要于磅礴暴雨的天况下,再去茶坊会那个伴唱的少女,听她的弹琴,听她的歌音,与她能有下一次的奇遇。那么这种天气下,海滨浴场是去不得的,她也不会去。
雨过之后就是八月底了,太阳老爷终于歇息够了,又出来终日悬在人们的头顶上,变本加厉逞它能事。
我也在这一日浓烈充足的太阳光线下,脱去了几日来的忧郁,感觉里面却也并不嫌恶热的感受了。
关合了电脑后,去街边小馆吃了一些可口的点心,便快快的打车去了那家位于龙昆北路的红珊瑚茶坊。
去了以后,那几盏红灯笼依然挂在门口的廊檐之下,然而一进去,却感到里面的空气,却于以前有了几分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