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余先生与赵女士,可能经历这样的情形已有很多次了,尤其是那位余先生,尽在那里板起面孔,危襟正坐在那里,严肃地与顾客签名,并不见他与顾客有一句、两句的交谈。
但是我趁着将签好的书交与读者手中的间空,用余光一扫视,却发现排在我桌前的顾客,总要比他们两人的多出三成的样子!这也使我的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面,我在海口时担心的那种过于冷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继续将签好的书交与一位年轻女读者手中,又接着迎来下一个,这次却看见是两个小学生相貌的小客人教我来签字。
我于心里却格外的产生一些波纹出来,实话说吧!我著的那本小说里面,原本有些男女事情的露骨的描写,且有许多地方是灰色心情下写出的颓态笔调,这些地方教还不谙世事的小童们来读,负责任的来说,总有些令人汗颜的地方。
于是我就抬头朝向那两个小童,问他们这书买回去给谁看,两个小家伙却都涨出一副红脸来,神色不稳地告诉我,买回去是给他们的爸爸妈妈来看的。我就也不再说什么,与他们两个签好字后,站起身来,轻轻地去捏了俩人粉嫩的小脸,目送俩人向书店门口走去。
当我目送两位小童出门的时候,见后面排着的客人们,也尽将赞许的目光送与了我。
又可能是这一次停顿的间隔,约微长了一些的缘故,我便也很从容地直起身来,下意识地想看看后面还排着多少人,然而这次这样的一看,却令我的心头很热烈的跳跃了!感觉有什么物事瞬间温热了我的脸颊,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队伍中间靠后排在那里的、莫不是她么?
虽然我刚才那一鹰掠的揽视不是专门瞄向她的,但是排在那里的她,分明是我在海口邂逅的那位作画与伴唱的少女。
可能是刚才照顾那两个小童,众人都朝我这里看的结果,她也在那里正用秋湖般平静的神色,静静地在向我的面上注视。
我又像上次那样,定神与她互视了有一秒钟的样子。但毕竟顾及到面前的众人,所以还是很快离开了她的视线,俯下身去继续为读者们签名,因为她离我这里还有七八名顾客的距离。
然而与她在这里不意中的遇见,此刻的我已经是汗意萌发了,感觉脑门上沁出一层微微的汗粒,心里面也尽在开起小差,不住地暗中思索起来:
“……与她遇见在这里,究竟是巧合呢?还是她也看了海报特意来的呢?那么她就读的学美术的大学是否就在广州呢?”
心里装着这些问题,就难免有些对别的顾客不周的地方了,于海口练就的那一手字的感觉,就不知消散到哪里去了,越写越就觉得强差人意起来,背记的名言绝句也有些想得不通畅了。
脑子里历历在转的,尽是在海口她作画时的那些情景,与她弹唱时含愁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