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双全。”突然,堂屋外站着一个人高兴地叫着。
他们一看是张宝山笑嘻嘻地站在门外,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宝山叔!”
“请坐!”杨双全拉了一条凳子。
张宝山笑盈盈地走进屋子坐下后,从腰间拿出叶子烟杆和装叶子烟的烟盒,卷着烟笑着说:“腊梅,双全,你们俩的这件私事,无论咋样决定我都坚决支持!”
“我们的什么私事,你坚决支持?”卢腊梅被张宝山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了。
“哏!你们还想瞒着我?”张宝山卷好烟载在烟杆上,吸燃后说:“你们俩的秘密,刚才你们的谈话,我全听见了,哈哈哈……”张宝山惦记着杨双全的伤,收工后,把有关的事同杨贵、杨志勇研究后,就直接到这里来了。他走到后院时,恰好听见他和卢腊梅的谈话。张宝山是看着卢腊梅和杨双全长大的,对他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他决定将他们培养成优秀的接班人,他听他们在婚姻问题上争论起来了才走出来。他接着说:“村子里都在传说你们的婚姻大事,你们已经知道了。不过,今后的日子还长,希望你们在漫长的人生中,经得住各种严峻的考验。”
“宝山叔!我们一定做到。”卢腊梅和杨双全望着张宝山和蔼可亲的笑脸,齐声回答到。
张宝山今天是来看看他的伤势,也准备亲自找杨双全谈谈,现在知道杨双全已经基本安心农业生产了,就想给他指一指奋斗的方向。他搕掉烟灰,关心地问;“双全,你的手怎么样了?”
“宝山叔,我的伤不痛了,好了!”杨双全伸出手给张宝山看。
“不疼了就好了?还是要注意保养。你能安心农业生产,那就好!”张宝山说。
卢腊梅这时想到说:“村子里刮地王的幺女儿的杨媛媛,她出生于地主家庭,受的影响较深,才从学校回来会不会也有思想不安心农业生产。宝山叔,你和双全哥好好谈吧。我去找杨媛媛谈谈。”
“行!你去吧!”
卢腊梅向张宝山和杨双全挥手告别后,就向杨媛媛家走去了。张宝山和杨双全谈了很久。在周大妈的强留下,并在他家吃了夜饭才出来,。月亮在江东边的山头上,已经有一竹竿高了。他想,该去找黄平探问一下他们生产队那几个没有出工干活的问题,于是,又朝黄平家里走去。他在半路上碰见回来的卢腊梅。
“宝山叔,你还没回家?”
“没有,腊梅,杨媛媛的思想情况怎么样?”
“看来,她的思想进步很大,没有什么问题。”
“像杨媛媛这样的青年,安心农业生产,这就是她的进步。所以,我们还得反复地、耐心地做更细致的思想工作,使她跟我们朝社会主义的方向走。”
“好吧!”卢腊梅还没有吃晚饭,肚子咕咕地叫着,她问:“宝山叔,你还没吃饭吧?”
“在双全家吃过了。”
“你这个时候又到哪里去?”
“到黄平家去一趟,你快回家去吃饭吧?”张宝山说完,就向黄平家走去了。
黄平家在村南山脚下的小院里,离杨家大院差不多有半里路。这个小院周围没有院墙,只是在院子周围有几处稀稀拉拉的大刺竹,几间茅草房,院子中间住着黄平、杨昌胜和五保户李大妈,杨光几户人家。这时,院子中正在吵架。张宝山进院子一听,才知道是黄平和他的老婆在吵:
“一个当家的,儿女都长大了,你也不管,不给儿女扯一尺布,我看女儿怎么嫁得出去,儿子怎么结得到婚……”这是林秀珍在大声地说着。
“我说黄平他是个生产队队长,这个担子很辛苦,算了,莫吵了。”瘦骨伶仃的李大妈在劝解。
“李大妈,你不晓得,我不是闹,你评评,他该不该不管这些事嘛?……”林秀珍还要吵下去。
张宝山快步走进院子,到了黄平的大门边见黄平双手捧着头,气愤地坐在桌子边的板凳上,桌子上的饭菜都凉了。林秀珍身高胳膊粗,口才伶俐,站在睡屋门口,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比划着数落黄平给旁边的李大妈听。林秀珍的外号叫‘茹麻’,因为她的嘴巴和个性都很强,像茹麻一样,没有人敢惹她,要是哪个把她惹火了,她不吃不睡,骂三天三夜不歇气都行。村子里只有张宝山能降伏她,就连黄平也怕她三分的泼辣劲。她早就对黄平有意见,由于秋菊在他们家里住着,所以她赖着性子等秋菊回城看她妈妈去了,才把这气发出来。
林秀珍见张宝山来了,话更多,她越说越来劲。她跟张宝山是平辈,却按儿女的口吻说:“对嘛!宝山叔也来了。我们当着支书的面来说一说嘛。”
张宝山听着吵闹声,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为了把事情的起因弄清楚,他问:“黄平,林秀珍,你们到底为什么事情吵架。是不是为了秋菊住在你们家不方便?”
林茹麻把话接了过去,有劲的说:“宝山叔!不是!为什么事情,你不晓得,我说嘛!他当生产队长,把一个生产队的人都得罪完了,这个说他派工不合理,那个说他工分评得不恰当,一天从早到晚,还得不到人家一句好话。我劝他把生产队长这个担子甩出去,不论找哪个当都可以,他不听,还说我不该这样不该那样……”
“理睬他个球!”黄平气愤地放下双手,把头抬起来,让着板凳给张宝山说:“宝山,这里坐!”说完就气呼呼地从腰间拿出烟杆,递给张宝山抽烟。
李大妈说:“素贞,快把桌上的饭菜给你爸他们热一热,叫他们去吃饭。”
这时候,黄平的大女儿黄素贞出来了,她给张宝山打了声招呼,就拉她妈去吃饭。林茹麻还想继续吵下去:“吃饭嘛,莫忙,我要把这些说给宝山叔听……”
张宝山已经明白他们吵架的起因,是黄平只顾到队里的事,而没顾到家里的事。老婆怕当干部吃亏得罪人。张宝山想:这是干部家属的思想问题,他们的思想有点落后了,必须得认真做思想工作。他对林茹麻说:“林秀珍,我听你刚才反映的那些问题,是黄平工作方法上的问题,不是一个大问题,只要我们帮助他做好工作,就解决得了问题。黄平把集体的工作搞好了,你也有一份,你家是中农,我家是贫农。我们贫下中农不当干部,不管集体的事,又找哪个来当干部?难道找杨开清那样的来当吗?你想一想吧。”
李大妈插话说:“林老大,黄平不当干部这哪能行呀!”
“对嘛,他当干部这件事,我不反对了嘛。”林茹麻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回答张宝山,她坐在睡屋的门口边,吵架的气势减了许多,她想了想又说:“那家里的事,他又该不该管嘛?”
“该管!只不过,他管着这么大个生产队,家里的事就要少管些了。那么,家务事由你掌管。这样,他把主要的心思放在集体的事情上,把集体的事做好,你把家里的事做好。这样不是很好嘛。有人说: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好好去珍惜。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邻居亲朋不要比,儿孙琐事由他去。这个,你们互相多对一对嘴就解决了嘛。”
林茹麻被崇拜的张宝山简单的几句话说得心服口服的,她说:“宝山叔,还是你说得好,说得有道理。他这个人呀,在队上给人说大道理,到是条条是道,挺厉害的,回到家里,弄死都不愿说句话,做事情从来不和我商量。”
张宝山侧过头又对黄平说:“黄平,你做什么事两口子商量一下吧。”
黄平平时能用大道理说服社员,可就是说服不了他老婆。他见张宝山就用了一些不费力的道理就把她说服了,心里很纳闷他的工作方法。但他不再那么生气了,笑嘻嘻地对他老婆说:“你这下没说的了吧!”
这时候,黄素贞把饭菜重新热好了。林茹麻对女儿说:“素贞,给你宝山叔和你爸端饭出来,我和李大妈就在灶屋里吃。”
“不用端了,我已经吃过了。”张宝山说。
“我也是吃了的,你们快去吃,我回家去了。”李大妈说完就走了。
“请你老人家吃饭啦,你硬要走,李婆婆,你就慢走啰!”林茹麻站到门口外边说。
张宝山等黄平把饭吃完,就把二癞子、三烟灰和杨酸酸等几户人不愿上工干活的事和黄平研究了一下。屋外的月亮就当顶了。
“那就这样,先摸清他们的思想动态,动员他们继续上工。”张宝山临走时说。
“行!宝山,你慢慢走。”黄平送到院门口。
“好了,你回去吧。”张宝山借着月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