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三日,水热三分。
春节一过,杨应又高兴了起来,他通过进段时间与黄素贞的交谈,发觉黄家人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再一想是杨连永给他介绍的张兰,他料定是杨连永与他哥在从中作梗,但他没与他哥争辩,只告诉了黄素贞。这使他们两人的感情又增进了一步。
农村里春耕生产又大忙起来了。张宝山离开椅子塆到省城参加劳模大会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在会议期间,他代表集体单位,模范个人,在大会上介绍了他们如何高举红旗,自力更生,奋发图强,与天斗,与地斗,与坏人斗的先进经验进行发言。
在会议期间,代表们还到工厂,附近农村的先进社队进行了参观访问。张宝山听了其它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介绍的经验,又通过参观访问,把椅子塆所取得的成绩与其他单位一比较,他自己觉得:这些成绩还是微不足道的,渺小的,还远远的落在其它兄弟单位的后面。一定要把劳模会上的先进经验带回椅子塆,与广大群众一起,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做出更大的来。
在会议期间,他还是时常挂念家乡的事情:大队粮食盗窃案件和那盗窃团伙的破获,不知怎么样了?杨连永又耍出什么新花招没有?牛鼻嘴的水利工程进展得怎么样?备耕生产的工作怎样安排的?临走时,李大妈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全大队几百户社员的生活安排得怎样了?……
参加这次劳模会,他感到无限光荣和自豪。但是这一个月离开了椅子塆,也像脱了群的孤雁,很不习惯,很想会议早结束,也好早回椅子塆去。人住在招待所里,心却飞回了椅子塆。第二天早晨五点钟,他就收拾好行李包,从招待所急忙来到东城汽车站。
候车室里挤满了等候上车的旅客,有同行的,有送行的,渗杂在一起,喜笑颜开的摆谈着。张宝山走进候车室,回头看看对面墙上的圆形挂钟,离上车的时间还早,就在靠门口的一张长排椅上找了个坐位,放下小行李包,从腰间摸出黑油发亮的黑竹烟棒,吸着叶子烟等候上车。
“宝山叔!”候车室门口站着一个背着行李包的二十来岁的姑娘,微笑着向张宝山打招呼。
“你是……”张宝山没认出这个姑娘。
“我是南充城郊区群力公社的,名叫田芳香!”姑娘大方地自我介绍后又说:“宝山叔,我小时候就认识你,你在劳模会上还介绍了先进经验!”
“你也是参加劳模会的?”
“嗯!”
“宝山叔,您乘的几次车?多少座号?”
“一次车,五号,你啦?”
“我是南充二次车,八号。”田芳香微笑着回答。
“芳香同志,你认识群力公社朝阳大队四队的田古大爷吗?”
张宝山听了田芳香的自我介绍后,想起了他解放前从椅子塆逃到南充城郊区,在田大爷的帮助下,给地主贾仁义帮长工躲身的事。他与田大爷家一直通着信,直到从部队回乡后,因农村的工作忙不开,才没有联系了。
“宝山叔!你真的不认识我啦!”田芳香笑着说:“田古大爷是我亲爷爷,我就是他的孙女小香啊!”
“你就是小香?”张宝山心喜若狂地迎上去:“你爷爷现在的身体健康吗?你爹现在还是在公社当社长吗?”
“爷爷的身体很好,我爹去年调到另一个公社当党委副书记去了。”
“你也没上学了?什么时候从学校回到农村的?”
“上前年!”
“你现在担任的什么工作?”
“大队生猪饲养场当饲养员!”
“那你一定是个养猪模范了!”
“哎!宝山叔,这说不上,我还做得不够。还要向你们大队的春玉婶学习哩!”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说:“宝山叔,我爷爷很想您啦!特别是您转业复员以后,没有同您通信,他心里时常挂念着您,怕您回家工作忙,身体吃不消。”
“这就怪我回乡后没与你爷爷通信问候了。芳香,你这次回去后,请你代我转告你爷爷,向他老人家问好,并请他老人家坐车到我们椅子塆来玩!”
“行!宝山叔,我一定把你们担水灌田。车水上山抗旱,夺得了农业丰收。现在你们又以自力更生的精神,修建抽水站等这些事告诉给爷爷。爷爷一定很高兴,他也一定要到你们那里来参观你们的农村建设!”
“喂!请旅客们注意,请旅客们注意!”车站的广播响起来了:“七点半上车的旅客,请作好上车准备!……”
“哎!我们都是七点半开车。宝山叔,今后再见!”
“再见!芳香,你回去以后,一定叫上你爷爷到我们椅子塆来玩!”
“我爷爷他一定要来的!您也带着家人到我们家乡来玩吧!再见宝山叔!”
他们挥动着手,各自爬上了自己的车里。汽车穿过一条条的街道,跑完平坦的城郊区的柏油马路,翻过螺丝形的一座大山,便加快速度向前急驶去。公路两旁一块块绿油油的庄稼,远处一个个茂密的大小山头,电线杆子,像箭一样向车后倒去。一眨眼它们全都被抛到车后看不见了。
张宝山回家的心切,总在车上无聊地觉得车速太慢。由于晚上没睡好,他身体靠在揉软的座椅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好像回到了椅子塆,社员们到村口来迎接,刘大民把行李包抢过去,有才伯、杨贵等跑过来同他握手,社员们围住他,笑着问这问那,大家都高兴极了。他没有直接回家里,来到李大妈家里,李大妈的病已经好了,站在门口,高兴地叫着他的名字:“宝山!你回来啦。”他又同杨贵,有才伯卢腊梅一起到牛鼻嘴抽水站。抽水站已经修建完工了,山梁顶上,水桶粗大的清凉的河水从石头水管里蹦出来……杨志勇、杨双全等在上面观看着。他高兴地喊道:“志勇!杨志勇!”可杨志勇却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没有回应他。张宝山正在猜想杨志勇不回答他的原因时。
“嘀嘀嘀……”汽车转过弯道,发现前面有几架人力车正吃力地拉着。车无法通过,一声长鸣后,马上来了个急刹车,让人力车通过。
张宝山的头在坐被上猛地撞了一下,他惊醒过来了,才晓得自己刚才是做的梦。当他挣开双眼看清汽车前面的情况,就马上跳下车,同汽车司机一起,帮助人力车夫把一架架车推过去。然后,才回到车上。汽车又开足马力向前行驶。
下午四点钟,汽车到了县城郊区,街道上空,一路上都扯挂着“热烈欢迎我县劳模代表返城!”“向劳动模范学习致敬!”“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等等横副大标语。车站里锣鼓宣天,鞭炮声,掌声,欢呼声,响彻云霄。少年儿童把一束束鲜花送到代表的胸前,漫天飞舞的纸花像雪片一样飘撒在代表们的头上,身上。县委书记江波同志,亲自带领着县委的几个领导同志到车站迎接他们,同他们亲切的握手后,陪同他们步行出车站。他们再次受到大街两旁人们的夹道欢迎,人们手里挥动着小红旗,鲜花。齐声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代表们来到县委招待所里,县委同志同代表们进行了亲切交谈,并且与他们共进了晚餐。进餐时,江书记告诉张宝山,要他不要忙着回大队,县里还要召开春耕生产动员大会,希望他在春耕生产动员大会上,把一些先进事迹作演讲。让他做好思想准备,还得在县城里呆十来天。
晚上,张宝山去看望妻子江群。江群已经好多了,她的肠癌经县人民医院大胆切除后,解除了生命危险。几个月的住院治疗,已控制住癌细胞向身体其他部位的扩散。她多次向医生申请出院回家治疗,医生没同意。
张宝山回来后,要求医生再次化验了江群的血液细胞。结果癌细胞基本控制住。医院同意了江群出院的要求,并叫张宝山和江群在出院后,把江群今后的健康状况随时报告给医院,以作病历历史研究。因县委还要把张宝山留在县里,召开春耕生产动员大会。这样,他还要在县城里呆几天。所以医院叫张宝山过几天要回家了再来办出院手续。
这一个多月来,张宝山从别的先进经验中,已经总结出了经验:要想把椅子塆来一个彻底改变,真正建设成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就必须以党支部为核心,带领广大群众学习马列的书,学习毛主席的书。用马列主义和***思想来武装干部和群众的头脑,与旧的传统观念彻底决裂。张宝山决定早起床,步行到东大街新华书店去,买一些毛主席著作单行本和毛主席的画像准备回家送给乡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