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患失魂之症,虽然你母亲妙璇夫人另作巧思,调动你体内气血借以抵御外界阴气入体,让你不至于身受阴魂灼身之苦,可这终归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想必你心中对自己的症候也是清楚的很,说吧,你此番不顾自身安危前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跟袁公我拌嘴吧?”望月山瀑旁,白猿公对着虚空一招,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掷到公子羽的面前。
公子羽步伐连动,化柔劲与掌心,堪堪将茶杯接住,看着手中的清茶无奈的对白猿公说道:“不瞒袁公说,小子此次前来,的确是有一桩不情之请,还请袁公能够答应。”
白猿公品了一口手中茶香,看到公子羽面露苦色,虽然心知此番所求之事必非易与,却仍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望月山瀑是袁公我的地界,就连你那莽山老爹也无法探查,有什么事就对袁公说吧。”
“小子此番所求,乃是昔日先祖伏羲为白猿一族所作的《仙猿剑术》”
“《仙猿剑术》?”白猿公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心思玲珑,你父亲之所以不传你御剑之术,他心中所为何求,你心里也应该早就清楚吧?
你老爹想出来的法子虽然蠢,却是最稳妥的办法,当初袁公让你跟随白猿一族一同学习身法遁术,也是为了帮你磨练肉身,壮大气血,以便打好根基,如今怎么说出这番不智之语?
再者说来,你既然知道《仙猿剑术》是昔日人皇根据我白猿一族特殊体质所推演而出的御剑之术,你就应该明白这套剑法天性属阴,莫说是你如今失落一魂,就算你没有遭遇失魂之厄,修炼这套御剑之术对你也是有害无利,难道看不破这一时的得失吗?
你年纪还小,觉醒本命星图之事虽说是越早越好,可那也不过是对凡夫俗子而言,修士一生何其漫长,如果忙于求成,得不到星君认同,却是荒废了你一身的根骨。”
“袁公误会了,小子不是那只争朝夕的凡夫,怎么会做那自毁根基之事?”公子羽赶忙向袁公辩解道:“小子此番所求,却不是为了自己。”
“不是为了自己就好,害得为师我白白替你这个小猴崽子担心一场……说吧,是谁有那么大的面子,让你不顾以身犯陷亲自来求为师我?”
“北阙玥珂!”
“哈哈哈……玥珂那丫头出身玄武岭,星图又落在龙吉公主的红鸾星宫,修习白猿一族的《仙猿剑术》,的确是事半功倍。只是玥珂那丫头的修为本就强于你,你这番又替她来向为师我求剑,就不怕你们两个成婚之后,一辈子被那丫头压得抬不起头来?”
白猿公本来满脸含笑的调侃着公子羽,可是话只说到一半,却不见公子羽的脸上有丝毫的笑意,一脸的晦暗之气依旧盘在额头,凝而不散。
心下难免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这个小猴崽子,在为师我面前居然还装起深沉来了,整的像是在跟为师我安排自己的后事一样,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
“袁公,小子不就是赢了白猿一族一次吗?您老至于这样恨我吗?真是遇人不淑,误交损友!”公子羽知道这是白猿公想要缓解自己心下的抑郁之气,不过想到自己丹田中的九婴之灵,只剩下满脸的苦笑。
“遇人不淑我明白,可惜老夫是莽山白猿得道,本来就不是人!至于误交损友嘛……你那个身为当代莽山的老爹,见了我都要尊称袁公我一声前辈,你如果觉得咱们两个如果可以平辈论交的话,袁公我心胸开阔,自然不会追究你对长辈的不敬之罪,就怕你那个莽山老爹不答应啊……”
看着公子羽满脸的黑线,白猿公也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越描越黑的态势,赶忙说道:“那啥,这样说好像也不对,那句话到底怎么说来着?不去想了,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你也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笑的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袁公我看了就心烦。说吧,那股搅动莽山五岭的凶煞之气,不会真的跟你这个小猴崽子有关吧?”
“万般到头皆是命,生死半分不由人!有些事小子现在还不能说,万望袁公见谅!”公子羽面露愧色,抱拳施礼道。
“连袁公我都不能说?”
“还请袁公见谅!”公子羽的腰玩的更低,心下不由顿生凄凉之感,语气却越发坚定。
“罢了罢了……”白猿公摆摆手道:“小猴崽子长大了总归是要进入山林,你不想说袁公我也不强求你。如若事不可为,切记不可独自强作坚持,正所谓万事贵柔刚则易弯,勿忘戒盈防满,才能在繁杂的因果中求得无尽逍遥,以保自身长存。”
公子羽明白袁公所言是为正道,只是事到如今,早已不是一股凶煞之气那么简单,哪还容得他犹豫不前?只得神情淡然的看着白猿公,强作欢笑道:“多谢袁公教诲,公子羽心中片刻不敢忘怀。此间事了,我一定不负袁公所望,凡事多做斟酌。”
“希望如此吧,很多事情将来你就会明白,想与做之间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你天资聪颖,出身便有福泽加身,所以你的修行之路虽然另有坎坷,较之常人来得却依旧容易的多,所以你心里更应该时刻要做好应灾挡劫的准备。修士寻求长生本就是扰乱轮回的逆天之事,你父亲不传你御剑之术,又何尝不是怕坏了你自身的福源,免遭天妒无端招惹天灾人祸。
可是有许多的东西,终归还是需要时间去不断累积的,你身上的这场变故,虽然看起来像是机缘巧合,但是细想之下,更像是天道对你重返先天的一场磨练。好了,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将来你总有明白的一天,此地钟灵敏秀,所谓一杯春露暂留客,两腋清风几欲仙,还是坐下饮茶吧!”
公子羽闻声赶忙起身,将茶杯斟满道:“其色淡溟,其香清浅,凡事在命更实在人,确实是不应该因为心头一时的抑郁之气,辜负了这杯安神的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