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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父亲和家

苏黎家在停云湖上有五十亩海塘,在这一片算是比较大的水域了。苏黎的父亲苏建国是停云湖一带有名的种蟹能手,远近闻名的蟹农,父亲是个勤快朴实的渔家人,人称“苏老大”。已经年近花甲的老人仍是兢兢业业地操持着这一片水域,从十几岁的少年一直到满脸风霜、饱经风霜的老人,为家里的境况操劳。

小时候,站在船头撒网的父亲是高大壮实的,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一把子力气。那时候的父亲,在苏黎眼里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厚实、安全。大学毕业后,学法律的苏黎经历了几年北漂的生涯,虽然住过地下室,蹲过小律所,当过大律师的小跟班……但是一切的努力终究不是白费的,苏黎独立经手的第一桩案子就得到了业界的好评,从此渐入佳境。北漂几年后,苏黎回到S市,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创办了S市最大的一个律所。几年下来,只顾打拼事业的苏黎,也已过了而立之年。

每当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的身影,苏黎都感到无比的辛酸。虽然自己已有了蒸蒸日上的事业,多次劝说父亲在家照顾常年抱病卧床的母亲。但是父亲每次只是欣慰地笑着,仍然背起蟹笼兢兢业业地照料蟹田。

是啊,父亲怎肯,把家里的重担让自己一个人扛。苏黎的双胞胎弟弟,本有着大好的年华,令人羡慕的学历,却交友不慎,因涉嫌诈骗入狱。家里几十年积累的财产包括苏黎这些年的收入都给弟弟赔了罪。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遭受不住打击,从此一病不起。懂事的妹妹也已到了出嫁的年龄,却因为家里人手不够,只能一边操持着家务一边照顾母亲。因为家里有人是吃牢饭的,又有哪些好家室的年轻人愿意娶一个诈骗犯的妹妹呢。父母因为妹妹的婚事犯愁,也为苏黎的婚事犯愁。所以就算年事已高,父亲仍不甘愿舍掉这几十亩水塘啊!他一个人常年住在蟹塘边,守着这几十亩水塘。

每每想到这,苏黎纵觉得自己愧对父亲、愧对母亲、愧对妹妹。毕业8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前年有次有事回家,来蟹塘里看父亲。当时父亲正背对着他蹲在船头吃饭,湖风吹着父亲凌乱的灰白头发,佝偻的背影显得异常单薄——苏黎突然觉得父亲好像一下子老了。他喊了一声“阿爸。”父亲转过身来,脸上已是布满了刀刻般风霜的痕迹。父亲惊喜地看着他:“小黎回来了……”。苏黎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父亲的表情多像自己小时候,那时候父亲出去赶行市一月未归,自己也是这么天天蹲在门口等他,远远在巷口望见父亲的身影,自己何尝不是这么欣喜!

那一天,苏黎第一次破天荒地让父亲回家休息,自己帮他在这里守两天蟹塘。父亲拗不过儿子的心意,只好交代好他注意的事项,回去休息了。从那以后,苏黎决定以后不管多忙,自己每年也要抽出节假日来陪家人,帮帮父亲。即使只是短短几天时间,也要让日渐年迈的父亲有喘口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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