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小明,快醒醒!”
什么人?吵死了,我还想多睡下呢。明天再去跟老妈说下,看能不能不出国留学,我想留在这里,不想再被……呜呜,咦?为什么?我在哭吗?
“不行,它们又来了。小明,得罪了。”
“啊!”陈浩明脑袋一痛,惨叫着睁开眼。陷入眼帘的是一名美丽的少女,因为挽了个发髻,他半天才认出来:“岳曲?你怎么在我家?”
“你家?”岳曲又急急地晃了晃他,见他还是一脸迷糊的样子不由得气道:“该不会一记惊神刺就把你刺傻了吧?我只用了三成功力啊。”
“来不及了,”岳曲突然神色一凛,放开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了把明亮的细剑,向某个方向冲去,远远传来最后一句话:“小明,看看你的周围,快想起来!”
“我的周围?不就是我家我的房间吗?”光线很暗,陈浩明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四处。
“冰冷,粗糙,粉末,这是,岩石?水泥块?”陈浩明没有摸到自己柔软的床垫,他奇怪地揉揉脸,想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手掌最先触碰到的却是一种粘稠的液体,还保留着在体内时的温度,“这是……血?”
“为什么?”陈浩明惊讶地动了动身子,一股无力感顺势袭来,还有阵阵的疼痛,陈浩明嘶了口气,“好痛,可恶,我做梦时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受伤?”
眼睛渐渐适应了阴暗的环境,小明仔细观察周围。这是,破碎的墙壁,横梁,曲折的钢筋,木头碎屑,燃烧过的纸张,电脑的残渣。看看自己,一身黑色的西装,应该是新买的,但现在已经破破烂烂了,到处都沾染了污血,也不知除了自己的还有谁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浩明惊恐地抱着头,突然地面传来一波震动,头上的水泥块撒下一堆碎石和灰尘。“咳咳,这里太危险了,得赶紧出去。”
通道很狭窄,看着上方那唯一一道亮光,陈浩明咬咬牙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缓缓向上爬去,“幸好手脚还在,也没有大伤口,出去后得马上去医院预防破伤风和细菌感染。”意识渐渐清明,他开始考虑日后的处理。
终于爬出了洞口,耀眼的阳光瞬间沐浴在他身上,眼睛挣扎了许久才逐渐习惯。
然后,他看到了地狱。
是的,地狱,到处都是破败的建筑物,曾经的中心商业街变为了无际的废墟。原本保护人类的水泥块成为了死亡的阴影,轰塌而落,堆积成山,将人们掩埋在下。挤压,窒息,穿透,无数的人类在此被轻而易举地夺去生命。
阳光下弥漫着冲天的灰尘和死亡的气息。
“难道,地,地震了?”陈浩明失神地后退,脚底被什么绊倒。低头一看,是一堆碎石块中伸出的手臂,保持着生前拼命向外伸的动作,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却是如此无力。
“不!”陈浩明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逃离这片局域,躲在了一面残墙的阴影下。他瞪着双眼,抱着双膝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否定着:“不可能,不可能,SF市属于浅源地震带,六度设防,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大地震!”
“快想起来!”
额头突然一痛,脑海中猛着响起岳曲的声音。陈浩明垂下手,大量的信息涌入了脑中。
今天是个天气明朗的日子,微风拂面,妈妈温柔地叫他起床,说要带他去参加一个酒会。
什么酒会要九点钟就起来啊?他不满地耍起小脾气,妈妈亲切地拨弄他逐渐浓密的头发,说他们一家是主场,要提前过去,这是一个礼仪。
妈妈赶他去洗澡,说换的衣服就放在外面了,他顺便冲了两下洗去了早起的疲倦,出来才发现椅子上居然是套西装。
从没穿过西服,不过这难不倒他,把身子套进去就行,只是领带实在不会打,就胡乱绕了两下便跑下了楼。
下楼才发现爸爸也在,坐在椅上看着报纸,瞄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他正莫名其妙怎么了?妈妈就笑眯眯地过来,替他把衬衫扎了进去,打好领带,抚平衣服的褶皱,让他转了两个圈才满意。
爸爸这才拿正眼瞧他,虽然一脸的严肃,但弯曲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的得意。
怎么样?你儿子帅吧?妈妈捂嘴笑他。爸爸把头藏在报纸后说,我儿子人模狗样的,你儿子才帅。
哈哈,对,是我儿子帅,妈妈开心地笑着,还给他照了个相。爸爸在旁嘀咕着,以后这小子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姑娘。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任凭自己被妈妈摆布,一家人出门时才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干嘛啊?
给你小子相亲,高兴吧?爸爸一边掏出车钥匙一边说。相亲?他吃了一惊。
没事,就是带你去见见爸爸的朋友们,告诉他们你要去留学了,让他们好照应下你。妈妈的话总是能抚平他的烦躁与不安,不过随后妈妈又说,要是你看上了哪家姑娘就偷偷告诉妈妈,妈妈帮你搞定。
妈,不带这样的吧?我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他逃跑般钻进了车里,后面传来妈妈愉悦的欢笑声,心里原本的抗拒又变成几分期待。
路上又问了下,原来是爸爸一些海外的朋友听说了他的事,便都赶来想见一见他。更有甚者带上了自己的子女,男孩子可以交个朋友,女孩子更可以交个朋友嘛。
这消息一传,其他本地的一伙人就更按捺不住了,见爸爸没有反对,便纷纷唤回了自己的孩子,打算也参一脚看能不能给自己孩子图个前途,就算只是见一面留个映像也好。
于是,历时一周的大集合就出现了,各方跟爸爸有交情的人物都集合在了一起,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爸爸这就要下台让他上位了呢。
这么多达官贵人还有黑道头目,就不怕出事吗?他也这样问过。爸爸自信地笑笑,说在他的地盘上还没人敢不给他面子动他的客人,不过防范还是要有的。
外围的防御就交给了周叔。爸爸说周叔手下的人都是狠角色,心虚的人被瞪一眼就要吓得回去。
内圈的防御就交给吴姨,吴姨的人比较细心,要是有什么图谋不轨的闲杂人等想进来,往往连条缝都找不到。
至于大楼内部,就交给了飞叔,飞叔生意做得比较多,招待都是从他那调的人,他知道怎么安排。
咦,那天叔呢?他发现少了一个亲信,爸爸笑着说天叔的人太混乱,要是有什么内奸反而是他那边最容易出现,所以就不让他参与防御工作。还说天叔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直跳脚,说回去就整顿队伍,要把手下那群人练得跟吴姨一样,不,比吴姨的还出色。
他和爸爸都不置可否地笑着摇摇头。
是我多心了吧?他安心地躺在车子后座上,听着前面爸爸妈妈说说笑笑,三言两句离不了相亲的话题。
这样也挺不错的,他抬起手,光影透过车窗在他手指间嬉戏,好久没见爸妈这么开心了,我出国后也稍微努力下吧。
地点是中心步行街,最高的那座商业大厦。
电梯里,他稍稍松了下领口,细心的妈妈掏出手帕替他擦擦汗,安慰他说会场里有空调,等下饿了自己随便拿点吃的,重要的是保持形象,要是有人找他搭话也不必紧张,随便聊聊就行。
妈妈说了很多,他点着头应着,也不知道听进了多少。直到了第五十八层电梯才停下,迎门的红地毯都铺到电梯口了。他正呆愣愣地站着,背后爸爸推了他一把,说道,小子,今天你是主角,你先走。
对,我是主角!他没有回头,知道爸妈正用期待和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不就是见一堆长辈和小屁孩吗?怕什么?他挺直了腰板,直视前方,大步跨进了会场大门。
飞叔,吴姨,天叔,这些相熟的长辈他已经看见了,还有些也见过面的都提前过来了。周叔呢?他问道,周叔负责的地方比较多,还在下面安排,不过他儿子已经上来了,他们这样告诉他。
他仔细一看,小花果然在角落里对他微笑,只不过笑得跟哭似的。儿子都上来了,应该没事吧,想到那个和蔼的中年人和别人的评价,他还是多了份心思,不过现在也都放下了。
身为主角要站在门口接客,每进来一个人,爸爸都会给他简单介绍一下,对于某些重要的人物,爸爸还会特意表现得热情点。
而他听完介绍后要主动去打招呼,他也学着爸爸表现得冷热不一,但暗下被爸爸骂了句小鬼头,叫他不要学,不同的态度还得看对面的喜好,他保持自我就行。
人来人往,他也不知道自己跟多少人握过手了,手都麻木了。他还是太小看人们的热情了,有些人除了自己的子女,连亲戚的孩子也带来了,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被拜托的。
而那些男孩还好,都很有礼貌,态度也很友善,有些人想说些什么也都只是递去一个眼神给他一个信息。
那些女生就不得了,开始的几个还很文雅,自从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上来就抱着他亲了两口,还被家长推说是他们那边的礼仪后。后面的人也不知道哪得的消息,纷纷对自己的女儿大胆或含蓄地表示了下,那些女人就都疯了。
真是疯了,他借尿遁躲在了厕所里,狠狠地洗了把脸。洗去满脸的散粉和口红,又灌了口水漱了下口。开始他还挺开心的,毕竟这么多女生送上门来,可到后面他就实在抗不住了。
靠,有哪个国家的见面礼是舌吻吗?还有那头肥猪,要不是哥眼疾手快,说地板太滑一脚把她踢飞,今天岂不是要被玷污了吗?他为自己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至于为什么铺了地毯脚还会滑?为什么前面那些女孩子就没有滑?他是不会考虑这些问题的。
那是CM银行董事长的女儿,你下手,哦不,下脚太重了,他爸妈脸都绿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早有人在这了,一个脸型俊俏一头棕发的男子打开门走了出来。
我叫Celty,中文名是,叶昊,男子一手虚提,做了个古怪的动作,好像是某种礼仪。
哦,我叫陈浩明,是今天……不用说你也知道吧?他尴尬地笑笑,双手还是湿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回应。
这是我的名片,叶昊微笑地提过一张卡片。他慌忙接过,草草看了眼,发现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数字。
这……他刚抬头想问下,却毅然发现男子已经失去了踪影。奇怪的家伙,叶昊吗?中文倒是说得不错,他嘀咕了两句,看了看时间,赶紧跑向了会场。
厕所又恢复了平静,静静地只有叶昊出来的那个隔间门下缓慢渗出乌黑的血液。
十二点了,人都齐了,飞叔的招待员们已经上好了各种酒菜食品。呼,他松了口气,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试炼。
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残酷血腥的试炼。
具体过程他的映像很模糊,只记得开始他们问怎么周叔还没上来?周叔就出现在了中央的大屏幕上,那个一脸和蔼的中年人看起来越发干瘦了,这是他首先出现的想法。
然后周叔满脸狰狞地说了些什么,人群就一下炸开了锅,一脸惊慌地向大门跑去,他还呆呆地站在舞台上,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跑。
小明,跑,快跑!妈妈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冲了过来,而爸爸则冷冷地站在会场中间抬头看着屏幕。
妈?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
瞬间地动山摇,震耳的轰鸣声中,大厦剧烈地晃动,他被狠狠甩到一个角落,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
中央的大屏幕,价值百万的水晶吊灯和整个天花板,向下方的人群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