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十八岁的侯正逸刚进大学,就被一个漂亮的小女生迷住了,追了她四年,终于在毕业典礼那天修成正果,女孩说:“我考验了你四年,现在你已经毕业了。”幸福的两人牵手走向社会,摸爬滚打里虽然坷坷拌拌,但仍是不离不弃,可就在那天,因为一件小事,他们闹了别扭,女孩出门前丢下一句话:混蛋,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他还冷笑着说:好啊!去吧。
没想到一语成谶,半个小时后,电话急促响起,那头有人喊道:“侯正逸吗?你女朋友出车祸了,已经死了。”
这么一段往事承载的痛苦一直压在心底,他从不敢揭开,今天有人让他不得不去面对,死亡又一次离他那么近。
薜梨清醒过来看到抱着自己的侯正逸,他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襟,痛苦的神情有些落寞,伸手去擦他脸上的泪。
“叔叔——”
侯正逸无从解释,十年不曾想起的事,因刚才那幕惊心动魄的事件而跳出脑海,这一哭才知道自己一直没能忘掉。
“走吧!叔叔送你回家。”
一路无话,看着薜梨“噔噔”上楼的身影,他点燃久未碰过的烟,忽明忽暗的烟火映衬着他的脸,少女的薜梨能让他想起初恋,虽然她们一点都不像,初恋的家境殷实,是个公主一样骄傲的女生,而薜梨却是个没人要的乡下丫头。
手机叮了一声,进来一条短信:逸,过来好吗?我一个人很怕。
秋慧一直是个懂得进退的女人,很适合他,不用去想婚姻和责任,只要享受彼此给予的快感就好。但这一刻她的短信惹恼了他,她应该知道他要陪女儿不能离开,她也应该记得他说过在他说忙的时候别去打扰他。他断然关掉手机,看一眼那个亮着灯光的窗口,踩下油门离开。
他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最后以遍体鳞伤收场,除了这个女儿他什么都不剩,他相信自己能给女儿全世界最好的爱,也在一直认真付出行动,只是有时候面对压力,真的很累,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想,他活着是为了什么,却从没有答案。
医院里,想想睡地很熟,她不像她的妈妈,倒比较像自己,这也让他高兴,因为想想只属于他一个人。
桌子上那个有些旧的饭盒还在,他本是准备拿去还给她的,却在出门时偏偏忘了,叹了一口气,和着衣服,躺到另一张床上睡了过去。
薜梨进了门,景圣民正要出去开夜车,看到女儿,他还是扬了扬嘴角,虽然佑凤的成见很深,但他相信这不过是一个巧合,是迷信,那些算命的都是骗钱的。
薜梨不知为什么,看见父亲出门的背影,心里也怪异起来,一直跟到门口,然后又跑到窗台上去看,看见他开着那辆绿色的出租车离开楼下的院子,似乎他的身上一直笼罩着一股不祥的征兆,薜梨甚至有种想要跑下去阻止父亲出门的冲动,可终究什么也没做,怕父亲骂她神经病。
佑凤大概是和厂里的同事去打麻将了,不在家。
景兮吸着鼻子出来,指着薜梨道:“你又去见侯正逸了吧,一股子医院的味,还有香水味,说吧,你们做什么了。”这孩子的鼻子也太灵了点。
薜梨想着自己的心事,也不理会景兮,拿了衣服进了卫生间。
景兮喜欢热闹,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和他打闹的人,而不是薜梨这样的木头,踢着卫生间的门,一边罗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坏丫头,敢去勾引侯正逸,他怎么会看上你,就算他要跟你怎么样,也是玩玩而已,你还是别犯傻了——”
真吵啊!薜梨没想到景兮会这样三八,比街道主任还讨厌,记得才来的第一天,那个戴着红袖章的欧巴桑就拦着她问了半天,什么纪律啊!小区环境啊!公民首则啊!听得她有些害怕,城里人什么都管吗?
直到薜梨洗完了出来,景兮的机关枪还在哒哒哒,恨不得拿针去给他缝上。
嗯,明天,她要去学校找一找秋慧,求她把自己给弄到高中去,这样就可以不要看见烦人的景兮。
因为早上已经挨过骂,所以景兮不敢再睡在薜梨的小床上,但他不想跑到屋子里去,只好歪在外面的沙发上,并且拉着薜梨不让她去睡,要她陪自己聊天。
“景兮,明天我还有事呢!你去睡吧!”
“你有个屁事。”
薜梨皱皱眉,发现景兮越来越忘形了,整个一小混混形象。
“懒得同你说,我先睡了。”
景兮这才跳起来,去拉她,不依不饶的样子实在可恨。薜梨已经洗了澡,换了一件凉爽的睡衣,这还是景兮带她去买的,丝绸轻飘飘的料子很容易走光,这么一拉扯,衣服就掉下一半,畅畅快快的半个身子暴露在空气里,几秒钟后她的尖叫声才响起,吓得景兮赶紧要抱住她,不过手还是缩了回来,因为真那样了,他就太罪恶了。
这些天的日子没哪一天是平静的,风浪一阵接一阵地来,而没人可以预知,真正的海啸还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秋慧对薜梨跑到学校来找她,还是颇为生气,但她又不得不去帮忙,因为不想惹怒侯正逸,但在他面前的优雅和女人味此刻却不见了。
“你的分数太低了,我怕是很难帮忙。”
“秋老师,我知道,但是给我一次机会吧!进来后,我一定好好努力。”
“你来找我的事,侯正逸知道吗?”
薜梨摇摇头,她就是不想麻烦他,而且昨天他们之间似乎有些不寻常了。
秋慧哦了一声,看来侯正逸昨天也只是说说而已,那她应付一下就可以了吧!这样想着,她的嘴角重新挂起笑来:“薜梨,这样吧!我尽力帮忙,不过别抱太大希望,毕竟这件事的影响很不好。”
薜梨听懂了,秋慧并不乐意帮忙,可她太想上高中了,怎么办?
秋慧拿起手机发短信,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隐退,她抬脸看薜梨一眼,问:“你怎么认识侯正逸的?”
薜梨于是把唱歌的事说了,看见秋慧更加难看的脸色后,她觉得自己似乎掺合到他们中间去了,昨天他那么紧地抱着自己,听到他的心跳声和落泪的哽咽,她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地发生改变。
如果,她可以用这个作为换取上学的条件,是赚还是赔,思量着,她的话也脱口而出:“秋老师,昨天我看到他哭了。”
秋慧大睁着眼睛,这是什么新闻,侯正逸哭吗?他多强捍的一个人,从来都在主宰他人,难道在他的心里还藏什么不堪的秘密吗?和他维持情人的关系已经三年,却从来敢打听他的事,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但眼前才和他认识一个星期不到的小女生,竟然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薜梨,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秋老师,我只想好好地念书,三年后可以考大学,然后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没有别的。”
秋慧脑袋瓜子也飞快地运转着,侯正逸是她必拿下的猎物,若是有人挡着,她大概耗去的几年青春真的就浪费了,虽然薜梨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个小野丫头,可还是让秋慧感到了威胁。
“我知道了,开学那天你直接过来吧!带上户口本,非城镇的也没关系。”
薜梨从教学楼走出,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手心里都是汗,但不管怎么说,她成功了,可以上学了,是她自己争取的,没有依赖他们,只是心里有些寒寒的,她竟然利用了侯正逸,也许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但她却用这百分之几的可能换取了自己的未来。
景圣民开了夜车回来正在睡,他的平安无事让薜梨觉得自己真的有问题了,为什么会认为他会出事。
佑凤已经上班去了,薜梨第一次拿起电话给她打。
“您不用回乡下帮我办户口了,我找了一个朋友帮忙,过两天就可以去高中报名。”
佑凤在那头吱唔了一下,说:“好,知道了。”
薜梨于是挂了电话,无声地笑起来,她非常高兴自己能带给他们意外。
景兮不知站在旁边多久了,抓住薜梨窃笑的一瞬,按动了手机的摄像,然后哼哼道:“你看你看,多坏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个丫头不是好东西。”
薜梨立刻去抢,她发起狠来的时候还是可怕的,至少景兮害怕,投降后把手机乖乖交出。
“删吧删吧!反正我记在心里了,你就是坏丫头。”嘴还挺硬。
薜梨拿过来就删,然后吁一口气,发现景兮还在身下压着,于是拍拍手站起来。
“告诉你景兮,别惹我,否则要你好看。”
景兮撇撇嘴,嘟喃道:“你的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我说嘛,为什么这几天一直往外跑,果然是勾引男人去了,怎么,你的条件是让他把你送进高中,这个代价好大哦,想不到你这么不值钱。”
薜梨越发对景兮失望,他根本不是什么王子,就是一个流氓来的。不过算了,反正她要去念高中了,不用跟他一起上学,也不用被他笑话,太好了。
见被骂成这样还高兴,真是气死他了,想用手机去砸她可恶的脸,又不舍得把手机砸坏,啧啧,这个丫头还真是有一手,成绩这么烂也可以念高中,早知道这样,他也不用读书了,直接色诱就好了,就是不知道侯正逸对他感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