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
洋洋洒洒的小雨依旧在下,九幽早早的起床。她本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如今到了这里,又哪还有睡懒觉的心情。
安坐在椅子上,南煜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给她梳着头发。
“南煜,最近九熙怎么样了?”自从九幽受伤以后,就再没见九熙了。
“五皇子?五皇子最近风头不减,依旧压过七皇子。”
“不。那只是表面。七皇子为什么会这么安静吗?”
“……不知道。”
“五皇子虽然有瑞王爷和朱玄侍郎的支持,但瑞王爷现在还是个外姓王爷,皇上是不会放心的。至于朱玄,不过是个二品侍郎。七皇子那边却不同,他看出五皇子根基尚且不稳,走的越高,摔得越惨,所以,他现在在等一个时机。”
“七皇子的幕僚当真厉害。”
“那个厉害的幕僚你是见过的。”
“我见过?”
“恩……就是上次的江允。”
“江允……”南煜拿了簪子挽上九幽的头发,而后在九幽对面坐下。
“江允也是个不凡的,看样子是云妃从小培养出来的。”九幽细细分析,总是带着淡的让人察觉不到的笑容。
云妃是九匀的生母,是个张扬的女人,不过张扬到什么程度,九幽倒是没有领教过。
一时间,房间里沉寂起来,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沉寂,南煜打开门,颇为诧异的看着面前淋得不成样子的男人。
男人低垂着头,看不清长成什么样,只是在急忙走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股冷气,一滩雨水晕在男人脚下。
“雨下大了……”九幽说。
“王爷……救命啊!”男人“扑通”一声跪在九幽面前,灰色的衣衫被雨水打湿,颜色深了几分,总是带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九幽也不让他起来,只是问:“怎么了?”
“小人本是熙王的一位不得宠的幕僚,近几日,无意中帮熙王抓住了七皇子旸王的把柄,熙王提拔小人,小人得以飞黄腾达,谁知,现在,旸王得到了消息,便想要杀人灭口,旸王动不了熙王,就从小人这里下手,小人还不想死啊!”
男人使劲磕头,伸手想要去拉九幽的衣角。
南煜一脚把男人的手踩在地上,碾了两下,直到听到骨头断了的声音。
九幽站起身子,瞥了瞥南煜。
南煜会意,修长的手利落的拿了破布堵住男人的嘴,宽大的衣袖里滑出一把匕首,“噗哧!”
在男人的挣扎下,匕首刺进了他的喉咙。
九幽面不改色,但胃里却一阵一阵的泛恶心,待南煜拉着男人的尸体走出房间,九幽捂着嘴飞快的奔到房间的角落里,一下一下地干呕。
“殿下以后就回避这种事吧。毕竟怕脏了殿下的眼。”南煜蹲在地上,捏着微湿的抹布擦地上的血。
“毕竟不是在自己府里,多少有些不方便。”九幽压低声音道,“九熙给我安排的修养的地方很是清净,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一是因为九熙在小院内外布了很多暗卫,二则是甚少人知道我在这里静养。另一方面来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九熙的监视当中,杀了那个男人就是做给九熙看的。”
九幽看向窗外,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样的日子还很长……但总会结束的……”
南煜没听清,盯着九幽的目光如凝住一般。
九幽总是一身青衫长袍,她不喜穿女袍,说是繁琐。如今一身赤色衣衫临风窗前,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南煜清楚,九幽恨自己是个男人。可是自从九幽受过重伤在冰棺里沉睡一年以后,总是变了很多,再也没有以前的样子了。
“南煜……九熙去上朝了?”九幽转过头,看着南煜。
“熙王是去上朝了。”
“哦。”九幽睫毛一颤,道,“出去逛逛吧。”
“您的胳膊有伤,不……”
“无妨。备好马车。”九幽打断南煜的话,抬步就朝外走。
穿过整个熙王府,九幽一跃而起跳上马车。马车刚刚开始行驶,一队兵马便团团围住熙王府。
南煜颇为吃惊,勒住马,“殿下,我们要去哪?”
“回摄政王府。”
九幽似是没有听到马车后面铠甲与兵器相互触碰的声音,依旧眼睛微闭,小寐。
烈风阵阵,马车的帘子被高高掀起,寒风一下拥进马车里,一道目光紧紧锁住九幽的脸庞,九幽猛的睁眼,顺着目光看过去,又看到那抹蓝衫:“是九匀……?”
“殿下。到了!”
南煜扬声道。
而后便看见九幽步履匆匆下了马车,进了王府。
“南煜,将马车带走!”
“一定要做出我这些天一直在王府的样子。”
九幽的脚步突然停住,顿了顿,九幽才转身走到花园湖里的湖中亭当中。
“殿下,长公主与七皇子前来拜访。”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跪到九幽面前。
“哦。把他们带到亭子这边吧。”
不久,便看见两道身影,朝亭子这边缓步而来。
九幽起身,微微鞠躬,让两个人落坐。
“皇姑姑好!”九匀微笑道。
“恩。”九幽淡淡应着,浅笑着看向长公主。
“近有两三年没见皇姑姑了。小皇姑姑还是喜欢跟大皇姑姑腻在一起。”九匀不停的说话,手里还不停比划着。
“匀儿的话还是那么多,跟小时候一样。”长公主掩唇轻笑,保养得不错的皮肤泛着光。
九匀吐了吐舌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下过小雨,空气中带着泥土的味道,天气开始渐渐晴朗起来。
九幽顺声道:“九匀还比我大这么几岁,说起来,应该比我成熟几分。没想到年龄越大,性子越皮了。”
九匀蹲在石凳上,定定的看着九幽带笑的脸颊,目光晦涩不明:“皇姑姑再这样说,匀儿可就不高兴了。”
一时间,亭子里尽是笑声。
三个人各怀心思,却总是维持着轻松的气氛,九幽在其中最小,心思却最缜密,说话滴水不漏,又不会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