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上随处可见断壁残垣,苍老荒凉的气息从或巨大或简陋的废墟里散出。见韩淳一面有不解之色,浩大叔在一旁说道:“这古道,曾是一条河流。沿途韩公子所见的那些废墟,都是前人沿河而建留下来的。”
浩大叔轻叹一声:“当年这条河水据说水势浩大,不想今日滴水无存,沧海桑田,天地变幻啊!”
正说话间,前方越过一处山坡,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颇具规模的城镇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申圭镇到了!”浩大叔长出一口气,一路精神紧绷,此刻终于可以稍稍松弛一下了。
“何以这名字如此古怪?”韩淳一不解地问道,由此想到自己曾在大陆遇到过一个同样古怪名字的地名——洛申地。
“只因此地曾有一块石碑被人无意中挖出,于是就是此处城镇的名字了。”浩大叔笑着解释一番,接着高呼一声:“我们走!”众人连忙牵着骆驼快步朝申圭镇走去。
“奇怪,这两处的地名都如此古怪,莫非有什么关系?不,不可能,一处在大陆中心,一处深入域外千里,怎会有什么瓜葛?”韩淳一心中泛起不少疑问,只得随着骆驼一同进入申圭镇。
镇外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被人竖起,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字:申圭。但韩淳一总觉得这两个字在石碑上异常别扭,似乎并不是碑身本来字迹。
入得镇里,见有商旅前来,顿时引起城镇一阵骚动。大量人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浩大叔连忙安排人手与涌来的人流交易,整个城镇随着商旅的到来而变得沸腾起来。
韩淳一从未见过此等场景,饶有兴趣地在骆驼上观察众生之相。人群中有人瞧见韩淳一的装束,不由脸上一惊,连忙分开人群快速离去。韩淳一不察那人脸色有异,只道是此人已经买卖完成所以才离去。
申圭镇一处宽阔的院落,三人正在院中交谈。院门被人粗鲁地推开,里面的人正要出声呵斥,但听到来人匆忙地话语后神色一变,连忙问道:“你可曾看得清楚?”
“师叔,那人一身装束与沙蜥所说一模一样,又坐在一匹骆驼上我怎能看不清楚?”
“好,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却自动送上门来。我们走!”院子里一个身材略微发胖的中年男子狠狠地说道。
“慢!”院中与那中年男子谈话的一个弱冠男子伸手挡在了几人的身体。
“二少爷,迟了那人就跑了!”
“你们这样上门质问,别人会承认吗?”
“不承认咋地?”
“现在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且不说那东西在不在,纵使是在,别人假如一口咬定没有拿,你又如何解释?”
“哼,沙蜥是不会骗人的!我们走!”
弱冠男子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师叔,只好在他们身后慢慢跟随,生怕他们捅了什么篓子。
韩淳一坐在骆驼上微笑着看着众人,忽见三人分开众人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而来,不由得有些发愣。
三人分开人群,来到韩淳一的面前,中年男子大声喝道:“小子,把那东西交出来!”
熟料中年男子这话一出口,便被上千道目光死死盯住。
“怎么,看什么看?”中年男子惊见无数目光看向自己,不由心中发虚但兀自嘴硬。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种态度对我等救命恩人?”一个大汉不怀好意地看着中年男子,手有意无意地摸在腰间的刀柄上。更多人慢慢挤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
“你们想干什么?”中年男子彻底慌了,额头上一片虚汗。
“没事!”韩淳一笑着朝众人拱手,然后从怀中掏出那日在沙丘里挑出的东西看着中年男子说道:“你说的可是这个?”
“正是!”中年男子瞧见韩淳一手中的东西,连忙点头说道。
韩淳一想了想,随手将那东西抛给中年男子,笑道:“抱歉,在下不知此物乃有主之物,还望见谅。”
见宝物得回如此轻松,中年男子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有些赫赧地说道:“在下唐突了,还望公子见谅。”
“无妨,不知此物是什么东西,还请前辈告知在下一声。”韩淳一真诚地说道。
“唔,说出也无妨。”中年男子托着手中东西低声道,“此物乃喂养某些异兽的食材。”
“原来如此,多谢!”韩淳一抱拳谢道。
见韩淳一与他人并未发生冲突,围在一旁的苏家人随即散开,继续与他人交易。
中年男子连忙道一声告辞,与另两人快步离去。
弱冠男子在不远处瞧得这一幕,心中对韩淳一高看几眼。“此人不贪他人之物,实属难得啊!佳友在此,何不与他相识一场?”弱冠男子打定主意,身形便快步离去。
韩淳一仍在骆驼上坐着,忽见方才离去之人中的一员又折身返回挤到自己面前,不由好奇地看着他。
“这位公子,我家少爷备有薄酒,想请你过去一叙。”
“甚好。”韩淳一想了一下,便点头答应。来人大喜,慌忙在前带路。
来到一处安静地院落,一个年轻男子大笑着迎了上来,将韩淳一引进院落里坐下。
“来人,上酒!”年轻男子一声令下,几个仆人便如穿花蝴蝶一般端上酒菜。
年轻男子将两个杯子倒满,自己端起一杯,又请韩淳一端起一杯,朗声道:“方才我师叔多有得罪,在下替他给公子赔罪!”说完,年轻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韩淳一笑笑,亦将杯中酒饮了。
“在下欧阳汉生,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欧阳汉生端起酒杯问道。
“在下韩淳一。”
欧阳汉生闻言一愣,看着韩淳一好奇地问道:“不知韩兄是否为天下大派天机门的弟子?”
这回轮到韩淳一愣了一下,看着欧阳汉生略微诧异地问道:“欧阳兄为何这样说?”
欧阳汉生腼腆一笑:“在下对大陆名门大派略知一二,这天机门辈分排名乃人淳禾溥。韩兄名字里有淳,所有在下猜测韩兄出自天机门。不过,”欧阳汉生疑惑地接着说道,“不过韩兄肩背一杆长枪,腰挎一把大刀,与天机门擅长用剑格格不入。在下倒看不出韩兄究竟师属何门了。”
韩淳一一笑,将杯中酒饮尽心想:“若是自己将药圣一门的令牌与怪丐前辈赐予的令牌拿出,不知这欧阳兄又该作何感想。”不过韩淳一压下这股冲动,只是淡淡地说道:“在下的确曾在天机门学艺,不过后来离开罢了。”
韩淳一轻描淡写地态度引得欧阳汉生拜服不已,天机门乃天下数一数二的大派,无数人拼命想进都不得,而韩淳一却毫无瓜葛地离开,令欧阳汉生直叹。
二人聊了多时,韩淳一忽的开口问道:“欧阳兄,这域外究竟是哪家号令群雄?”
“这个嘛,”欧阳汉生想了想才说道,“若论以前,谁人不知尹家乃域外第一名门。只是现在嘛,这尹家四分五裂,早已没有了以往的气势。不过虎死虎威不倒,谁也不敢小瞧尹家。”
“自尹家分裂后,域外有三家互不相让。一个是封家,一个是聂家,一个正是鄙门。”欧阳汉生话虽谦虚,但脸上神色无一不显示他内心的得意。
韩淳一点点头,心道尹小弟家里果然有事,前次见他眉头紧锁,常喝闷酒,心中似有难言之事。不料竟然是家族分裂,唉,真不知他现在在哪。
“欧阳兄可知这尹家现在分裂成几个势力?”
“韩兄对这尹家似乎颇感兴趣。”
“在下有一故友乃尹家之人,此次前来域外就是为他而来。”
“哦,”欧阳汉生双眼打量一番韩淳一轻笑道,“这尹家的事,域外人几乎人所共知,韩兄来自大陆不知情有可原。”
“尹家分裂成四个势力,大长老一方,二长老一方,四长老一方,剩下的一方乃尹家不愿分裂的族人。”
“咦,那这尹家族长呢?”韩淳一不解地问道。
“韩兄有所不知,这尹家族长突然失踪,才引起这尹家的大决裂。”
“难怪!”韩淳一恍然大悟,“那欧阳兄可知那尹正伊此人否?”
“尹家公子谁人不知,莫非韩兄要找的人就是他?”欧阳汉生惊奇地问道。
“正是。”
“那这倒说得过去。”欧阳汉生自言自语。
“欧阳兄所言何意?”
“韩兄不要误会,”欧阳汉生笑道,“域外中人谁人不知尹家尹正伊公子平日喜好结交豪杰,不论正邪、男女、老幼,有缘即与之结交。韩兄与尹公子相识,在下并不感到奇怪。”
“那欧阳兄可知这尹公子现在身在何方?”
“三日后,韩兄便知。”欧阳汉生卖了个关子,与韩淳一约定三日后再在这院子相聚。
离开欧阳汉生院落,韩淳一心中长叹一声:“尹小弟,你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回到商旅,浩大叔正在焦急地寻找韩淳一,待见他回来才欢喜地说道:“快,随我来。”
韩淳一不明所以,只得跟着浩大叔快步而去。到了一家酒肆,还未进门就有人从里面大步流星地走出抱拳朝韩淳一笑道:“多谢韩公子前日救命之恩!今日小人备有薄酒,还请韩公子赏脸!”
韩淳一瞧见乃卫家老者,随即想到前日在古道口浇灭野狼帮,脸上含笑道:“举手之劳,何必在意。”
“对韩公子是举手之劳,对我等就不吝于再生父母了!请,请,请!”老者大笑道。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韩淳一心忖商旅行走域外多地,或许会有更多的消息,于是便随着二人上楼畅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