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荷居处于静宁宫西处,比太安殿偏远了很多,环境也不如其它的宫殿。幽荷居挨着醉柳湖,原是太后和太妃、太嫔看湖的最佳场所,但由于后来皇祖母嫌这里太远,便在醉柳湖的东面重修了一座夏竹轩供人赏看,这幽荷居也就慢慢荒废了。
由于顺陈太嫔跟刘磬走得近,又是宫女出生,刘磬薨逝后,顺陈太嫔一直不受母后待见。行哥哥登基之时,安排前朝后宫妃嫔住所,本想因母凭女贵的关系,想将顺陈太妃安排进一直修缮完好的妙音堂。母后一直不同意,执意将顺陈太妃安排在幽荷居,为此母后和行哥哥还吵了一架,最后母后以重新修缮幽荷居为最后妥协,避免了母后与行哥哥的一场冷战。
我乘着赤金九凤雕花紫檀凤銮,行走了有大半个时辰,看见两扇被关着的朱红色的大门和一队早就半跪着、埋着头的侍卫,就知道已经到达了幽荷居。
“停下吧。”我半卧在赤金九凤雕花紫檀凤銮上,微眯着双眼吩咐道。
抬凤銮的太监缓缓的将凤銮停下,我慢慢站起身,由李兴海扶着我右手肘走下了凤銮。
向前走着,我斜眼看着眼前跪着的十几个侍卫,由我的走近,眼中有了些惊慌,我从中得到一些满足,“起来吧,把门打开。”
“是。”一个领头的侍卫答着,站起身解下腰旁的一串钥匙,将朱红色的大门打开。
这门开的声音就像老人嘶哑的声音,也能知道这幽荷居有多少年没有修缮了。就算是昭和元年那次修缮,母后都要从中偷工减料不少吧。
门完全大开,我正眼,竟然看见顺陈太嫔和一些身穿粉色宫装的宫女,跪在朱红色大门面前的空地上。顺陈太嫔一身有点发旧了的墨白色梅纹素锦服,披散着黑白相间的头发,微红的眼眶,想必是哭了很久的吧。
“请长公主饶了蕊儿吧。”一行清泪落下,恰到好处。
披发、素衣、下跪是犯了错的妃嫔向皇帝或者皇后一种悔过的表达方式,用在我的身上难念不引一些流言蜚语,再说南定蕊才因为我控制了幽荷居自杀,若是顺陈太嫔对我下跪这件事,被那些大臣得知又肯定要大作文章,不过这顺陈太嫔此举未免太过冲动了。
良久,我勾了勾唇角,佯装极怒对前面这十几个侍卫呵斥道,“真是一群糊涂东西!顺陈太嫔在门后这么跪着,你们也不知道!连惠安公主上吊你们也不能及时去救!朝廷养你们有何用?!”
“长公主息怒。”听完我这段极怒的话,所有人“扑通”都跪了下来,李兴海目中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目光。
被我极怒说道的十几个侍卫也慌忙跪了下来,也知道保护太妃、公主不利是个什么罪名,嘴里直念着,“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
我不理会,更加怒目对他们道,“定是你们这些人见风使舵,不仔细看护,顺陈太嫔才会在这里跪着,想向本宫诉苦。左不过是新帝即将登基,恐有刺客行刺,是让你们来是保护顺陈太嫔与惠安公主的,现在顺陈太嫔在这里跪着。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本宫欺负了顺陈太嫔与惠安公主。岂不是让本宫替你们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吗?!”
顺陈太嫔还是跟以前一样,会玩弄心计,若不是我的这一番说辞将看押变成看护,还将责任推给了这些侍卫,不然这顺陈太嫔下跪一事又会引来一场风波了。
见顺陈太嫔因此都还不愿意站起身,我不禁怒吼,“还不快、快扶顺陈太嫔起来,还要本宫来扶吗?!”
我怒吼完,宫女和太监们埋头更深了,竟连顺陈太嫔的亲侍宫女也不敢去扶,深怕去扶了顺陈太嫔,而受到我的责怪。我只好瞟了一眼李兴海,李兴海会意站起身赶紧去扶了顺陈太嫔起身。
顺陈太嫔摸了摸泪珠子,显然也是被我吓着了,顺着李兴海就站了起来。
我抚了抚头上的孔雀尾金步摇,看来我又得演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了,唇角定格一抹冷笑对跪在地上还直叩头的十几个侍卫道,“你们是本宫派来守卫顺陈太嫔平安的,现在却连顺陈太嫔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连惠安公主上吊自杀也不能及时去救。本宫到是想饶了你们,可是这次你们得罪的是顺陈太嫔,是本宫的长辈,若是顺陈太嫔要你们死,本宫为了孝道也绝无可言。”
这话倒是说的明白了,若顺陈太妃饶恕这十几个侍卫,顺陈太妃这一跪就会显得不伦不类。顺陈太嫔若是要求严惩这十几个侍卫,就会让人留有口舌,更加会得罪了我,要知道,现在朝政可是我和渊弟把持着。
“请顺陈太嫔恕罪,饶了奴才们。”领头的侍卫倒是聪明向顺陈太嫔恳求道。
顺陈太嫔咬着唇,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最终向我请求道,“是哀家的不是,以为是蕊儿犯了大错,得罪了长公主,所以长公主要责怪,蕊儿才上吊自杀。得知长公主前来,才在这里请求长公主原谅蕊儿,还请公主饶了这些侍卫吧。”
我听完眉目肃然,语气隐有严厉道,“一群糊涂的东西,今日幸得顺陈太嫔为你们求情,本宫就饶了你们的命。守卫幽荷居的全部侍卫,全部痛打五十大板,罚奉半年,以儆效尤。”
忽的,我又看了看那些侍卫,冷冷一笑,“还不快谢谢顺陈太嫔。”
“谢顺陈太嫔不杀之恩。”这十几个侍卫看见饶了自己的命,慌忙向顺陈太嫔道谢,当然这顺陈太嫔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了。
顺陈太嫔显然一副吃瘪的样子,不语。我见之得意洋洋对那些侍卫道,“你们都下去受罚吧,别挨了我与太嫔的眼。”
我唇角微扬,漫步走向到顺陈太嫔身边,浅浅一笑以示亲和,“太嫔无恙吧,都怪这些侍卫,胡乱猜测主子心意,害得蕊妹以为溪儿要害她,真是溪儿的罪过。”
“是这些奴才眼高手低,怎能是长公主的过错呢?”顺陈太嫔假意一笑道。
我抬起顺陈太嫔的右手肘,“太嫔,蕊妹是溪儿的亲姊妹,备受楠安先帝的疼爱,与溪儿又有着血缘关系,倘若蕊妹犯错当姐姐的自当尽力保全妹妹,只是蕊妹若犯下的是弥天大错。”我轻抬螓首,眼光犀利对顺陈太嫔意有所指道,“比如说是毒害亲姐这一罪名,只怕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嫔您说是这个理吧。”
顺陈太嫔突然脸色一变,心神不宁,“这是自然。”
看来顺陈太嫔也不知道此事,这南定蕊可瞒得够深的,不过还算是还有一丝孝心,怕连累了顺陈太嫔,自己一个受着。不过我还是想不通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她这么恨我,非得要我死才甘愿。
我放下手抬起顺陈太嫔的手,舒展眉头,温和问:“不知蕊妹现在怎么样了?”
顺陈太嫔见我说起南定蕊的情况,略带了些愁容道,“太医说已经没事了。”
我叹了口气,“蕊妹不是吵着要见我吗?溪儿就去看看吧。”顺陈太嫔正要阻止,我淡淡道,“太嫔也累了,就不用做陪了,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