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十八岁之前,因为普遍泥丸宫之中的天灵尚未发育完成,所以一般都不会允许后辈修习法相。”雷山皱着眉头说道:“天灵,乃是大脑智慧中枢,亦是容纳法相的居所,在天灵不完整的情况下强行吸纳法相,只会导致两个结果。”
“其一是无法融合灵阶及以上品质的法相,其二则是天灵崩碎,整个人都丧失灵智,变成痴呆。”
“而后者发生的概率,远超前者。”
听了这,雷岳也只能是哑口无言,他很清楚,十八岁这样一个安全年龄,乃是无数前人实践总结出来的结果,并且在这样严重的后果之下,父亲断然没有半点可能让自己提前融合法相。
难不成给他说,自己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和尚,然后利用外出时间,偷偷摸摸地在山洞里面修行十年,早已和常人不同么?
扯淡。
他自己都不清楚以目前的状态吸纳相晶,会不会变成痴呆。
算盘落空,雷岳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吃完晚饭后,他便转身走进卧室,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没有人喜欢这种大敌当头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百无聊赖之下,他信手一挥,摸出了那颗宝光熠熠的金色相晶,无所事事地端详了起来。
从外观看,这也就是一枚耀眼一点的宝石,不过其中好似拓印着某种物体的身形。
雷岳知道,这正是灵物遗留在其中的法相拓印,他极尽目力的想要看清楚这拓印的原型是什么,却始终被一股若有若无的雾气阻隔着视线。
“诶,对了,父亲说,泥丸宫是大脑智慧的中枢,那应该便是意识的产生之处,而法相被吸纳之后,又是住在泥丸宫里。”
“尝试用意识来沟通法相拓印,不知道能不能有什么令人惊喜的事。”
忽然间,他脑子里灵光一现。
十八岁,只是一个安全年龄,却不代表,所有人都要年满十八天灵才会发育完全。
“我已经年满十七,天灵发育完全的概率很大,完全可以一试。”
雷岳越想越兴奋,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只要一想到拥有法相之后将会面临的精彩世界,他就忍不住憧憬起来。
说干就干,他立马调动起意念感知手中的相晶。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意料之中的变化并没有发生,手心中的相晶好像一颗普通的顽石,没有丝毫回应。
“果然,融合法相需要专用的法门啊。”
雷岳轻轻一叹,“试试《菩提观想经》。”
他随即默念口诀,整个人渐入空灵。
太阳穴的酥麻感适时出现,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逐渐上升到最佳的状态,空气中气流的流动声,以及房门外父母的交谈声等诸多平时听不见的微小声线尽数传入耳中。
“是时候了。”
雷岳猛一睁眼,两道精光自瞳仁中激射而出,浑身的肌肉猛然紧绷,竭力指挥意念与手中的相晶建立沟通。
努力了许久,豆大的汗珠布满脸颊,手里的金色石头也确实做出了回应。
不过却只是一个劲的颤抖,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雷岳虽然没有吸纳过相晶,可也知道,运用法门汲取相晶的过程,绝不是这样简单。
可是究竟还差什么呢?
他不停的思考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灵魂已经引起了相晶某方面的反应,不然也不可能颤抖得这样剧烈。
但目前就是缺少一种激活其中法相拓印的力量。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在远处用绳索拉东西,在双手不用力的情况下,即便绳索已经将东西牢牢绑住,也无法拉过来一样。
“法相,相晶,相力,天灵,这四者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相晶孕育法相,相力是法相施展威能的力量储备,天灵则是法相居住之所。”
“这样想来,魂力就应该是牵引法相拓印被天灵吸收的力量源泉,可是我运转《菩提观想经》之后,魂力已经达到了鼎盛,却依然无法吸纳法相,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雷岳不断的反思着,一遍又一遍的失败,使得他的经验逐渐提高,但也让他的精神逐渐濒临枯竭。
尝试的机会已经没有太多,但所幸,他似乎摸索到了什么东西,却又始终把握不住关键点。
“或许是缺乏一种驾驭魂力的力量,我光是用魂力包裹住了相晶,而无法用吸扯出其中的法相。”
“驾驭魂力……”
“这是附灵师或灵阵师才具备的能力,怪不得啊……”
“怪不得每年年满十八岁,都要被部族长老统一带到附灵堂去吸纳法相。”
雷岳顿时想通了许多关键之处。
附灵堂是附灵师齐聚的地方,他们对于魂力的掌控远超寻常相力修士,能够辅助菜鸟将相晶中拓印的法相给汲取融合。
当然,一些习得附灵堂传授的法门却依旧魂力不够的人,自然便被淘汰,终生无法修炼法相。
通过方才《菩提观想心经》的加持,雷岳可以确定,以自己的魂力,达到吸纳法相的程度自然不成问题,但偏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对了!部族内那些相力修士应该记得吸纳法门。”
想到这里,他疲惫的精神立刻又兴奋了起来。
但之前过度调用魂力,已然让他力不从心,纵然情绪兴奋,可沉重的眼皮依旧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继而缓缓合拢。
————
翌日。
清晨的阳光照入纱窗。
雷岳缓缓地睁开了眼皮,一晚的沉睡,使得他消耗的魂力恢复了大部分,周身的疲乏感也是尽数褪去。
“得去找法门了。”
他没有忘记前一天没做的事,洗漱之后,就兴冲冲地拉开了房门跑了出去。
雷岳首先选中的目的地乃是十八到二十岁这一年龄段聚集的训练场,因为这一部分人吸纳法相的时间并不久,所以对于吸纳法门的记忆应该也最深刻。
轻车熟路的来到训练场。
只见宽敞的平地上,有无数青年男女端坐在地,他们的头上无不漂浮着各式各样,表面裹着蒙蒙光晕的法相虚影。
其中不乏苍鹰,地鼠这类的飞禽走兽,更有少数植物类法相的踪迹。
但更加罕见的器物甚至灵物类法相则是鲜有踪影,放眼偌大的训练场,都无一人拥有。
不过这显然不是雷岳关注的重点,他的重点在于打探吸纳之法。
就近走到了一名较为熟悉的朋友面前,他低声问道:“高阳,你去年刚刚去了附灵堂,还记得法相吸纳法门么?”
那名叫做高阳的青年听闻此语,头顶的法相顿时剧烈的波动起来,紧接着便土崩瓦解掉。
他睁开眼睛,额头上满是汗珠,面色隐隐有些尴尬地埋怨道:“我对法相的控制力还没有到家,被你一句话就给掐灭了。”
“不好意思。”雷岳挠了挠头,心里暗自腹诽,“谁知道都快半年的时间了,你驾驭法相的能力,还是那么弱。”
但他此时有求于人,自然不可能说出这种自毁前程的话,只能是歉意地笑了笑。
高阳的神情微微缓和,不过兀自是警惕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呃,我是想问问,你还记得相力吸纳法门么?”
“不记得。”高阳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他讳莫如深的样子,让雷岳心里暗暗生疑,不过也没有多问,而是道了声谢,来到了不远处另外一个人的身边。
但交流许久之后,得到的答案依旧是相同的。
又接连问了十来个人,回答要么是“我不记得”,要么干脆不出声,更有甚者,直接告诉他:“你去问族长吧,我可不想被处罚----”
“哎,应该是父亲严令禁止了消息外泄,而且处罚的内容还很重,让他们不敢冒险相告。”雷岳叹气摇头,“看来现在我的突破口只能放在附灵堂上面了。”
附灵堂,无处不在,不同地域的附灵堂仅仅是在规模大小上存在差异。
而距离天雷部族最近的一处附灵堂,也有约莫一百里地的路程,光靠走路的话,恐怕需要的时间太长。
但如果骑乘骏马赶路,就只需要半个时辰多的时间便能到达。
自然而然的,雷岳偷偷摸摸地来到了马厩外。
他四处看了看饲马人的位置,等候了许久,才逮到一个饲马人离开去上厕所的机会,飞速牵走了一匹红鬃马----
部族大门口。
几名守门卫兵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纷纷扭头。
看到雷岳的面孔,他们皆是一惊,齐声喊道:“见过公子。”
“哦,不必多礼。”雷岳急于前往附灵堂,举止投足有些急切。
“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其中一名领头的卫兵恭声询问。
“哦,我给父亲打过招呼,去天星林打猎。”
“原来如此,那公子注意安全。”几名卫兵让开了出门的路,雷岳见状,再也不犹豫,舞动马鞭,绝尘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有一名卫兵不解地问道:“公子去打猎,怎么身上没有弓弩这样的武器。”
“谁知道呢,不过公子每天都要出去,应该没有问题。”
“不错,他骑着红鬃马,应该是得到过族长的允许。”
几人议论纷纷,然而十来分钟之后,一个急匆匆的草帽老者跑了过来,急声道:“几位小爷,你们看到了一匹红鬃马么?”
几个卫兵面面相觑,他们都认得这是族内的养马倌。
其中一人点头答道:“才被公子骑了出去,有什么问题么?”
闻言,养马倌忽然悲怆大喊:“哎呀,这可怎么办啊,方才只是去了一趟茅厕,回来就看到少了一匹马,没想到还是少公子所拿,我吴老三怎么能当得起这个责任啊……”
看着他哭天抢地的模样,几个卫兵皆是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群体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