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若鸿这么解释,嘉瑜肯定是不信的,见她那怀疑的眼神,谈若鸿又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她的秘书,我是电话预约过来的。”
这么一来,嘉瑜眉梢挑了挑,开始觉得靠谱了。
“那……是什么事啊?”她问。
“有两件事。一是我们公司的政府项目,这里面有些误会,我必须来找他。还有就是,我妈妈前几天过世,知非他想办法帮我在墓园找了一处地方,所以我得感谢他啊。”
闻言,嘉瑜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母亲……节哀啊。”
谈若鸿笑着摇头:“没关系。”
她往电梯口偏了偏脑袋,“那你快去找他吧,蛋糕好大哦。”
嘉瑜也笑,“不了,让他自己吃吧。”
之后谈若鸿离开,她却没有回家,开车去了海边。
简卓然接到电话后不久就到了,见她一个人赤脚坐在岩石上,笑着走过去往她身旁一坐,“难得你心情好,跑来这儿吹海风还叫上我。”
嘉瑜眯着眼望着海平面远房,那一轮火红的落日正徐徐下降。
海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简卓然抬手想要帮她理顺,她别过头,躲开了。
如今他们之间,倒像是兄妹。
“君君说,姚知非的初恋回来了。”她突然开口。
简卓然身子一僵,笑笑,“是吗?”
嘉瑜转过头看他,语气淡淡的:“连君君都知道姚知非曾有过一个那么喜欢的女人,你又岂会不知道?”
“嘉瑜……”“卓然你骗我,之前你告诉我说,姚知非以前的事你一点都不知情,你是骗我的吧。”
至此,简卓然叹气,埋头望着脚下的沙石,“我不是想着都过去那么久了么,说给你听,也不见得有多大意义。”
“可他是我的丈夫,我想要更多地了解他。”
“嘉瑜……”
他想要打消她的念头,可是眼睛撞进她渴求的眼底,突然就不忍心了。
姚知非在国内念大学,十七八岁的年纪,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或许是因为家世,也可能仅仅就是他自身太优秀的关系,经济学院几乎知道他的女生都是仰慕他的对象。
姚家对下一代一向都不苛刻,只要他们所做的是对的,就不会反对。
谈若鸿是金融系高材生,姚知非比她高两级,辩论会上对这个高高瘦瘦一脸无畏的女孩影响很深。
她的名字他没记住,唇枪舌战把几个男生弄得毫无翻盘的机会时那初露的锋芒他倒是没能忘记。
简卓然和姚知非不太熟,只是偶尔有交集,可是当时姚知非和谈若鸿在一起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学校最不八卦的法律系也都在讨论。
他见过那女孩儿几次,长得很漂亮,当然他知道,能吸引姚知非的绝对不止是她的相貌。以他姚知非的身份,想要找一个漂亮女人能有多难?能对这个其实说到底算不得多出众的女孩一片痴心,学校里的人都在说,是那谈若鸿手段太高。
可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说她攀龙附凤也好,看上的是姚知非的钱不是他的人也罢,她毫不在乎,依旧天天同他出现在图书馆和学校食堂。
没错,姚知非也会在食堂吃饭的,那全是因为她。
谈若鸿家里算不得有钱人,父亲是出租车司机,母亲就是一个小学老师,虽然不穷,但是和姚家比起来,的确是云泥之别。
可姚家的人没有一个反对他们俩在一起,因为姚知非的父亲见过谈若鸿,事后对安怡华说,那姑娘聪明伶俐心思过人,和知非在一起未尝不好!
既然大人都言明不反对,那就等于说是对外界承认了谈若鸿,承认了她就是姚知非未来的妻子。
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年轻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有些事情就理所应当了。
姚知非在学校外不远处有一套公寓,虽然谈若鸿并没有真的在那儿长住,可谁又不知道呢,他和她就差一张结婚证。
后来姚知非开始渐渐接触公司的事情,年纪不大,能力超强,就连谈若鸿自己都说,他生来就是做生意的料。
那一年姚知非二十岁,已经在公司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又要顾及学业,又要常去公司,两边跑,自然会冷落了她。
她倒也乖巧,从不抱怨,甚至还经常帮着他处理他从公司带回去的资料。他爱她,宠她,人尽皆知,小姑娘自然是落进了蜜罐里。
好好的一对恋人,谁会想到终有一天会走到那一步!
那一阵子,忽然就听说姚家人心惶惶,之后谈若鸿就在这座城市消失了,不久之后姚知非也离开了暮川。
有很多传言,可没一个让人相信的。
后来就是好几年之后了,姚知非从国外回来,正式接手了盛世CEO的职务,至于谈若鸿,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见过她,也极少有人再提起。
“所以,那时候,知非一定很爱她?”
嘉瑜笑着问简卓然,“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只有我,从来都没听任何人说起过,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嘉瑜,这都过去十年了,恐怕这些事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了。”
“至少你记得。”
她转开脸望着远处,看那轮红日在海平面的尽头只剩下小半个圆,她呵呵地笑出声,自嘲的说,“她很漂亮,而且,就算跟她没有太多交集我也知道,她是一个人人都喜欢的人,你看,还是我情敌呢,我一点都不讨厌她。”
“她不是跟你解释了吗,去找姚知非是因为公事。”
“她是因为公事,姚知非见她,却不只是因为公事。”
她摇摇头,压下了简卓然的话,自顾自地说“当初他们突然就分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不然,好好的一对恋人就这么散了,说不通的。”
“抱歉,这些事,怕是只有姚知非和她两个人才清楚了。”
“我明白。”
她笑着拍拍他的肩,“不好意思啊,今天叫你出来耽搁这么久,还说这些与你无关的烦心事……”
“没关系,谁还没有找人倾诉的时候。”简卓然笑笑,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不过,不管怎么样你有什么疑问都该去问姚知非,我想他会给你解释——走吧,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给我解释?他会么?
嘉瑜开车回家,钥匙放在案台上,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冷清的一切。
这个家,他已经十几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他还找不找得到回来的路。
如果这一次让他夹在两个女人间为难,那么,她会放开他的手,给他自由。
爱一个人,不是要禁锢他,是要给他快乐。嘉瑜想,她还是做得到的。
今晚姚知非回家了,可他到家的时候,嘉瑜房间没有光亮,他在楼下就知道,她已经睡下了。
他轻轻推开-房门,在门口驻留片刻,终于抬脚走进去,在嘉瑜的床边缓缓坐下。
床垫陷下去一片,床上的人受到惊扰,转过了神来。
她醒了,月色中,她睁开了眼睛,静默着看着视线上方的男人。他也在看着她,目光,和她一样专注。
他伸手捻开她脸上的发丝,嘉瑜任由他温柔的指尖落在额头,良久,他附身,吻上去。
嘉瑜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温存,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证明他是存在的,而她,是活在他生命里的。
……
餐厅里,谈若鸿在悦耳的钢琴声中已经坐了快半小时了,约她的人却还没出现。
先后两次去姚知非公司找她,她其实心里清楚,这事儿总会传到安怡华耳朵里,而安怡华一旦知道她出现在这座城市,就一定会来找她。
没想到这么快,昨天她就接到了她的电话,约她在这里见面。
安葬好母亲之后不久,其实她知道姚知非有去过墓地。
知道母亲喜欢香水百合的,除了她和父亲,就只有姚知非了。她忘记了买,父亲也在多年前去世,除了姚知非,她想不出墓前那束新鲜的百合是谁送的。
姚知非花钱给她母亲买墓地的事情叶雨浓知道了,没撞见她人还好,一旦碰见,免不了又是一顿奚落讽刺。十年前叶雨浓就恨她恨得要死,后来又发生了那些事,再相见她又怎会轻易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