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听雨落如帘,今朝看花素锦颜。未来是一个神奇的东西,你不知道明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你也不知道明日的你会改变多少。
山谷中,一名白衣女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快步走进木屋。她轻轻走到床边。拍了拍床上的人,示意她喝药。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轻晃一下头,表示拒绝。
白衣女子温柔地笑笑,从药碗里舀了一勺药水,递到床上之人的嘴边。
床上之人扭过头,闭上双眼,闭紧嘴巴。
白衣女子很无奈,呆呆地站在床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主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床上之人喝药,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床上之人又不打算喝药了。白衣女子很难过,因为这是她第五次将这碗药温热。她委屈地看着床上之人,摇摇头,默默端着药走了出去。
正当她走到木屋门口之时,锦衣男子正巧走了进来。白衣女子向锦衣男子行了礼,只见锦衣男子的额头冒着细细的汗,头发也略微凌乱。他看到白衣女子手中慢慢一碗药,就知道床上之人拒绝吃药。白衣女子看着他,摇摇头,显得很无奈。
锦衣男子从白衣女子手中接过药碗,说:“你出去吧。”
白衣女子点点头,走了出去。
锦衣男子端着药走到床边,冷冷地问:“你真的不喝?”
床上之人没有理会。
“你以为你闭着嘴就可以不喝吗?”锦衣男子诡异一笑,迅速掏出一根银针插进床上之人的脖子。床上之人瞪大眼睛,看着锦衣男子,自己的嘴巴却不受控地张开。锦衣男子将药慢慢倒进嘴里,可是那人将药含在嘴里,并不下咽。锦衣男子见状,将那人的下巴轻轻一抬,药便咽下去了。如此来回几次,一碗药便喝药了。
锦衣男子满意地看着空空的药碗,道:“我说过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生死就由不得你了。”
床上之人恨恨地盯着锦衣男子,却不能做些什么。
“别这么看着我!”锦衣男子撇撇嘴,接着说,“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能活下来多么不容易,为什么要这样看轻你自己的命?”锦衣男子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语气隐隐有些悲伤。继续说道:“你记得童年的美好么?你记得母亲手心的温度么?你记得父亲严厉带笑的脸么?我都记得,午夜梦回,一切皆是空。从前心里有多光明,现在眼前就有多黑暗。死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活着才更大的勇气!我也想过死,但是我做不到!我无法忘记母亲温暖的眼神,她告诉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所以我不能死,再艰难我都要活下去!”最后这几句好像是他的自言自语。
床上之人好像受到触动,眼眶红了。但锦衣男子好像还沉浸在某种悲伤之中,眼里竟含着泪。
过了好一会儿,锦衣男子才缓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床上这个浑身缠裹纱布的人说这些话,他从未在旁人面前表露心迹,也许是从眼前这个人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吧。他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会牵动他的一生。
“你不想知道是谁放的火么?你不想知道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真的这么不在乎么?”锦衣男子问。听到此言,床上之人眼神里出现愤怒,醒来后只觉得悲伤难耐,不想再看这世间一眼,竟忘记最重要的事!那场火分明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是早有预谋的!还有在这场火里惨死的人…我要报仇!我不能死!这样的念头充满了床上之人的脑海。活下去!床上之人已经下定决心。
“你记住,这世间总有人希望你活下去,总有事情逼着你活下去!”说完,锦衣男子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如果你还是想死,我便不再阻拦。”
冬季的青玉关,白雪皑皑,冷冽的风吹痛行人的脸。戎族首领图勒与华朝安奕臣签订停战协议后,依约将戎族军队全部撤到青玉关。戎族大营中,荷娜正坐下床边,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只见那人全身多处包着纱布,只露出半张脸,有的地方还渗出血。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都在这里等了半个月了。”荷娜双手撑着下巴,对床上的人问。她每日都会来这里,陪这个人聊天,告诉他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我的故事都要讲完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
“荷娜,你果然在这里。”图勒掀开帐篷,慢慢走进来。
“哥哥,你说他怎么还不醒啊?”荷娜一脸担忧地看着图勒。
“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死已是大幸!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图勒走到床边,看看床上深度昏迷的人,面色亦有些担忧。“这周围百里有名的大夫我都请来了,什么名贵的药我也用了。如今人事是尽了,就只能听天命了,醒不醒得过来还得看他自己。”
荷娜叹了口气,轻声说:“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荷娜,出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婢女照顾,用不着你。”图勒看着妹妹憔悴的脸,关切地说。
“不,我要在这里守着他,万一我一出去他就醒了呢。”荷娜再一次固执地拒绝了图勒。
“荷娜,你看看你自己,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去休息一下吧,你这样,哥哥会担心的!”图勒再次劝说道。
“哥哥,我没事。真的,你看…”荷娜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却没法掩饰她苍白的脸和脸上的疲惫。
“荷娜,你这是何苦呢?”图勒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哥哥,你知道么?他不止是恩公的儿子,他还是那个一直出现在我梦中的人!”荷娜脸上出现喜悦之色,语气略微激动。
“你怎么知道?”图勒问。
“哥哥,你还记得我们在悬崖下找到他的时候吗?有一瞬间他醒过来了,他对着我笑了一下。那个笑容,我怎么都忘不了,那种感觉跟我梦中的一模一样!我确定那个人就是他!绝对不会错!”荷娜含着眼泪,有些兴奋,有些感慨。“所以我要在这里等着他,我要让他醒过来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我,我要告诉他我等了他很多年。”
图勒知道妹妹的性格,她不可能听自己的话去休息的。“好,你就留在这里,有什么事记得叫我。我去准备些吃食,你看你都瘦了。”
“嗯,谢谢哥哥。”荷娜点点头,视线却还是在床上之人身上。
图勒摇摇头,走了出去。
荷娜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之人,跟他讲述他们相遇的故事。床上之人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他的枕边放着一把精致的短刀,刀鞘上刻着一个霍字,下面还刻着一只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