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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正面冲突(二)

巧玉一路小跑,很快便回到凤和宫。她特意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浅紫色的披风,这件披风是霍若宁最喜欢的,因为它淡雅、朴素,没有华丽的花纹修饰,只在袖口绣了一枝含苞待放的梨花。“这件披风上的梨花真是应景呢!”巧玉暗暗想着。巧玉拿着披风准备去御花园,刚走到房门口时,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回到房中。只见她在抽屉里东翻翻、西找找,找了许久,终于从最里面找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她开心地拿出锦盒里的东西,是一把折扇,折扇的吊坠是一朵小小的梨花。她点点头,“这个也很应景!”带着那把折扇和披风,满意地走出房门。

巧玉脚步匆匆,一心想快点赶到霍若宁身边,她担心着霍若宁被冻着了。此时,正巧静妃安奕静也在御花园。“娘娘,您看。”莲袖指了指正快步前行的巧玉,对安奕静说道。安奕静一脸不屑,瞥了一眼巧玉手中的披风,用她慵懒的声音说道:“这丫头正急着去给皇后送披风呢!这凉风习习的,冻坏了皇后可不好啊。不过你瞧她走得这么急,要是不小心摔倒了,弄脏了皇后的披风,那可真的就是罪过了。莲袖,去提醒她走路小心一点!”莲袖会意地笑笑,回答道:“是!”说完便向巧玉走去。

莲袖快步走到巧玉的后面,喊了一声:“巧玉姐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巧玉听到喊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见到是自己的死对头莲袖,脸便垮了下来,没好气地说:“莲袖,你又想干什么?”莲袖满脸堆着虚伪的笑容,走到巧玉面前,说道:“姐姐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来只是关心一下姐姐。”巧玉白了莲袖一眼,提高了音调,说:“关心?我看你是没安好心吧!”莲袖装作一脸委屈,撅着嘴说:“姐姐怎么能这么误会我呢?我真的是来关心姐姐的。对了,姐姐这么脚步匆匆,是要去哪里呢?”巧玉看着莲袖虚伪的表情就觉得心烦,还是强忍着愤怒,回了一句:“去给皇后娘娘送披风。”莲袖脸上又回到最初假笑,说道:“那姐姐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不过,静妃娘娘要我提醒你,走路的时候要小心,千万不要把皇后娘娘的披风弄脏了。”巧玉恨恨地看了莲袖一眼,没有说什么,便转身离去。巧玉刚转身,莲袖一脚踩住巧玉的罗裙,“扑通“一声,巧玉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披风和折扇也顺势散落到了地上。

巧玉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十分疼痛的腰,愤怒地看着莲袖,大声喊道:“你干什么?”莲袖一脸无辜的表情,语带嘲笑地说:“我哪儿有干什么啊?刚刚不是都提醒姐姐了吗,走路要稳当,千万别摔着了。瞧你,多不小心啊。”“你……”巧玉双眼狠狠地盯着莲袖,好像要冒出火来。莲袖毫不示弱,也是眼神犀利地看着巧玉,露出嘲讽的笑容。“哼!”巧玉想起霍若宁常常告诉自己不要与莲袖起冲突,便不再理会莲袖,只是轻哼了一声,便去捡落在地上的披风和折扇。

正当巧玉的手伸到折扇旁边时,莲袖一脚把折扇踢得老远。巧玉见状,站起来,大力地推开莲袖,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今日我已百般忍让,你还敢这么得寸进尺!别给脸不要脸!”“呦呦呦!生气啦!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姐姐’,你就真的是‘姐姐’啦!你只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后的丫头,你有什么资格成为掌事宫女啊!还要我日日叫你‘姐姐’!哼!你不配!”莲袖眼神充满愤怒与不平,指着巧玉的鼻子吼了回去。

“大胆!你竟然敢这么说皇后娘娘!你是不要命了吗?”巧玉怒吼道。

“大胆?我说的都是事实,现在谁不知道静妃娘娘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子,皇后娘娘不过是空有头衔而已!”莲袖回击道。

“你再说一遍!”巧玉愤怒到了极致。

“说千百遍都一样,这是人人共睹的事实,你没资格跟我大呼小叫!更没资格做掌事宫女!你就是一个最没用的宫女!”莲袖越说越靠近巧玉,顺势推了巧玉一下。

“啪!”巧玉狠狠地扇了莲袖一个耳光。莲袖不可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脸,看着巧玉。瞬间惊讶转变为更为歇斯底里的愤怒,莲袖一把把巧玉推倒在地。巧玉狠狠地摔倒在地,钻心的疼痛让她有些动弹不得,只得看着莲袖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莲袖双眼恶狠狠、直勾勾地盯着巧玉,好像恨不得把巧玉碎尸万段。她慢慢走向巧玉,先踢了巧玉一脚,痛得巧玉大叫了一声。随后她又举起右手,准备扇向巧玉。“住手!”安奕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莲袖有些不快地看着安奕静,说:“娘娘,是巧玉先打我的!”安奕静的口气不容置疑:“本宫说住手!”莲袖看着安奕静那张略显严肃的脸,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收回手,退到安奕静身后。

安奕静走到巧玉面前,冷冷地说:“今日之事,是本宫管教下人不严,不过你打人也是有错在先。至于你身上的伤,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怎么解释的。对吧?”巧玉将头扭到一边,并不看安奕静,她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艰难地爬起来。安奕静轻笑一声:“好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快去给皇后娘娘送披风吧,别人皇后娘娘等急了。”“是!”巧玉恨了莲袖一眼,走过去将落到地上的披风和折扇捡起。巧玉向安奕静行礼,“奴婢告退!”

安奕静瞥到巧玉手中的折扇,看到折扇的梨花吊坠,似有些面熟,问:“这把折扇可是皇后娘娘之物?”巧玉的脸上颇有些得意,笑着答道:“回静妃娘娘,此折扇是皇上赠予皇后娘娘的。上面的吊坠是皇上亲自系上去的,折扇上的诗也是皇上提上去的。”听完巧玉的话,安奕静恍然大悟,默念道:“怪不得,这吊坠这么熟悉,原是跟皇上常常佩戴的玉佩是一样的梨花图案。”安奕静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抑制住内心莫名的愤怒,说:“上面还有皇上提的诗呢!拿来给本宫看看。”

“是!”巧玉递上折扇。安奕静轻轻打开折扇,看到上面的诗,轻声念道:“春暖花开燕来早,秋高意凉红叶娇。花开花落终须了,莫道回头情未消。”看完诗,安奕静狠狠将折扇合上,脸上满是嫉妒与愤怒。果然是这首诗!皇上,你说的只爱我一人呢?为什么你做梦念的诗会出现在她的折扇上!你最爱的梨花,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扇坠上!你说的从来没有爱过她呢?安奕静握紧拳头,一把将折扇重重地扔到地上,那个梨花扇坠摔得粉碎,发出清脆的响声。

巧玉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怎么静妃忽然就生气了呢?巧玉行礼,说:“静妃娘娘,这是皇上御赐之物,您怎么能摔碎了呢?”安奕静转过头,脸色铁青地看着巧玉,“怎么?本宫的事轮得到你个卑贱的奴婢来管吗?”巧玉跪下,语气有些强硬道:“奴婢不敢,只是娘娘您摔碎了皇后娘娘的东西,奴婢实在不知怎么给皇后娘娘交代。”

安奕静笑了两声,有些神经质地说:“皇后娘娘?她是皇后?本宫就要被她压一辈子吗?皇上宠爱本宫,迟早会封本宫做皇后的!今日别说本宫摔碎她一把折扇,就算本宫杀了你,她也不能把本宫怎么样!”巧玉抬头看了一眼安奕静,回答道:“静妃娘娘要杀奴婢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今日您竟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就不怕皇上听到,怪罪下来吗?”“怎么?现在轮到你来教本宫怎么说话了?”安奕静盯了巧玉一会儿,眼神不可捉摸,忽然她大手一挥,说道:“来人,巧玉身为掌事宫女,知法犯法,以下犯上,冒犯本宫。罚她在御花园跪六个时辰!以儆效尤!”“是!”莲袖得意地看着巧玉,满脸嘲笑。

另一边,霍若宁正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静静地喝茶赏花。“巧玉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霍若宁正疑惑着。此时,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见到霍若宁便跪下说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巧玉姐姐被静妃娘娘责罚了,正跪在梅林那边呢!”霍若宁一听,皱了一下眉头,问:“怎么回事?”那宫女回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远远地看到巧玉姐姐被莲袖姐姐打倒在地。不过后来静妃娘娘出来解围,巧玉姐姐都准备离开了,可是不知怎么的,静妃娘娘摔碎了巧玉姐姐带着的折扇,还罚巧玉姐姐跪在御花园。”霍若宁又问:“只是这样?”那宫女支支吾吾地回答:“不是,奴婢还听到了一些话,可是隔得远,听不太真切。”见到宫女有什么话不敢讲,霍若宁说:“不管听到什么,只讲便是,本宫决不怪罪。”“是。”宫女回答道,“奴婢听到静妃娘娘说‘皇上宠爱本宫,迟早会封本宫做皇后的!今日别说本宫摔碎她一把折扇,就算本宫杀了你,她也不能把本宫怎么样!’。奴婢隔得远,可能没听清。请皇后娘娘恕罪!”

“好了,本宫都说恕你无罪了。你没听错,静妃想坐上这皇后之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的言论本宫听得多了。她这样得宠,恃宠生娇,说些这样的话也不足为奇。对了,你说她摔碎了折扇,是什么折扇?”霍若宁站起来,缓缓地说。“回娘娘,奴婢不知道。只是看见折扇上有一个梨花状的吊坠。”宫女如是说。“梨花?”霍若宁默念道。她想起来了,是他送给我的!随后霍若宁表情严肃,说道:“静妃如此嚣张,本宫已经忍耐多时,今日本宫倒是要去看看这后宫是不是也姓安了!”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一声传令,霍若宁出现在安奕静面前。安奕静看见霍若宁来了,脸色微微一变,还是站起来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吉祥安康。”随后安奕静的宫女们也行礼,齐声道:“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吉祥安康。”霍若宁抬起眼睛,瞥了安奕静一眼,道:“免礼吧。”巧玉此时也向霍若宁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吉祥安康。”霍若宁看了看巧玉,说:“免礼吧!叫你回宫拿件披风,你迟迟不回,怎么在这儿啊?”巧玉没有起身,看了安奕静一眼,回答道:“回娘娘,奴婢冒犯了静妃娘娘,正被责罚呢!”霍若宁微微抬了一下眼皮,说:“哦?是吗?怎么冒犯静妃了?”她的身体是朝向巧玉,但眼神却是看向安奕静的。安奕静并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霍若宁。巧玉也没有做声,只是低着头。霍若宁看着安奕静,笑了一下,说:“怎么没人说话?是不知道怎么说,还是不敢说?”

安奕静笑了笑,说:“娘娘说笑了,有什么不敢说的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巧玉这丫头说话太冲了,顶撞了臣妾。”“是吗?”这次霍若宁的眼睛则看向了巧玉。巧玉看了一眼安奕静,再看向霍若宁,提高了声音回答道:“回娘娘,当然不是这样!静妃娘娘摔碎皇上御赐的折扇在先,出言不逊在后,奴婢实在听不下去才回了两句。静妃娘娘就说奴婢顶撞她,罚奴婢跪六个时辰。”

霍若宁看着巧玉,又问:“出言不逊,都说了些什么?”巧玉摇摇头,回答道:“奴婢不敢说。”霍若宁再次将视线转回安奕静身上,说:“你不敢说,本宫替你说。静妃对本宫心生不满,一直想取而代之。‘皇上宠爱本宫,迟早会封本宫做皇后的!今日别说本宫摔碎她一把折扇,就算本宫杀了你,她也不能把本宫怎么样!’这句话是你说的吧,静妃?”安奕静眼神直直地看着霍若宁,气势凌人地回答道:“是啊,皇后娘娘。这些话是臣妾说的,皇上宠爱臣妾,皇后娘娘您是知道的,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皇后娘娘大度,不会也见不得臣妾得宠吧?至于将来的皇后之位,到底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皇后娘娘,臣妾说的可都是事实。”

“放肆!本宫面前,你也这么不知收敛吗?”霍若宁生气地看着安奕静。

安奕静轻轻一笑,极为妩媚,略带嘲讽地说道:“皇后娘娘,今日臣妾还敬称你一声。别以为你就真的是这后宫之主了!以今时今日本宫在后宫的地位,取而代之是迟早的事,别端着你那皇后的架子来压本宫!本宫一点儿都不怕!还有,那把折扇只是皇上的逢场作戏罢了,别当成宝似的。”安奕静走到霍若宁面前,在她耳边轻轻说:“对了,皇上告诉我,他从来没有爱过你!”说完一脸嘲笑地看着霍若宁。

霍若宁看着来势汹汹的安奕静,想起皇甫泽对她的专宠,想起自己因为她的入宫而深居简出这么久,想起安家对霍家的步步紧逼,为什么所有的事都与你有关!为什么他爱的是你!你们安家就不肯让我过得安稳一点吗?霍若宁忽然发觉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竟有这么深的仇恨,是她的出现改变他,还是改变了我?本来的自己应该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从小在丞相府长大,养成的性格就是与世无争,为什么面对眼前的人心里竟有如此大的恨意?霍若宁不明白,只是看着安奕静,恨不得她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一股恨意充满了霍若宁的眼睛,她控制不了自己,走到安奕静面前,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冷得像一支箭,好像马上就要将安奕静万箭穿心,她狠狠地盯着安奕静,说:“这一个耳光是告诉你,本宫的东西不是你随便说摔就摔的!”安奕静不可置信地看着霍若宁,手抚摸着自己痛得火辣辣的左脸,平日里温顺得像只猫的皇后娘娘,一直是大家闺秀,端庄贤淑的人,从来没有跟自己大声说过话的皇后,怎么今日竟动手打了自己?巧玉也愣愣地看着霍若宁,这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吗?还没等安奕静反应过来,“啪”又一个耳光响亮地打在了安奕静的右脸上,“这一个耳光是告诉你,本宫的人也不是你随便说罚就罚的!”众人都沉浸在无比的震惊之中,惊讶地看着平日里温柔娴静的皇后娘娘。安奕静还来不及捂住自己的右脸,“啪”又一个耳光打在自己的脸上,钻心的刺痛从脸上传来,疼得安奕静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一个耳光是告诉你,今日本宫还是皇后,不该你的就不要去乱争。”霍若宁说话的气势吓到了安奕静,她愣在原地,捂着脸,傻傻地看着霍若宁。

霍若宁并不理会周围人的眼光,转身吩咐道:“传本宫懿旨,静妃恃宠生娇,口出狂言,冒犯本宫。今日起,禁足昭仁宫三日,好好闭门思过!莲袖助纣为虐,罚奉半年!”众人这时才回过神来,齐齐回答道:“遵旨!”霍若宁说了一句“摆驾回宫!”便径直离开,没有看安奕静一眼,巧玉也站起来跟着霍若宁回宫了。御花园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众宫女和呆呆站在原地的安奕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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