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包头说的没错,我这么多天的怅然若失心思飘忽,也是有根源的。
我不敢给她打电话,就发了个信息,将结果和宣判内容简洁复述了下,苏紫没有回我,我也不知道她是否明白,我在大街上游荡到晚上七点多,她还没有回我,我心里有点害怕,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电话打过去,她关机,我又拨打家庭座机,无人接听。
我慌了神,拦车飞快跑回家,客厅安静得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卧室内也整洁得像从未住过人一样,我颤抖着一双手拉开衣柜的门,发现属于苏紫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我红着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割掉了一块肉,我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宣判了死刑。
我翻遍了整个屋子,找不到一点属于她的痕迹,就连床上枕巾的长发,也都一根不剩。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一点风声。
苏紫就这么消失了。
从没出现过,从没和我发生过这么多缠绵悱恻的故事,这些时光都是我臆想出来,我的人生就没有苏紫这个女人存在过。
我过了好长一段行尸走肉的日子,包头和他老婆从香港度蜜月回来后,第一时间来我的公寓陪我,他有一把钥匙,当时苏紫搬进来,我还找他要过,他死乞白赖的不给我,说保证不偷偷摸摸趁我不在时候进来,包头虽然不靠谱,但绝对有哥们儿义气,我也就没再提这事,他开门进来时,我正趴在沙发上,手上握着酒瓶,一脸茫然的看着窗外。
“哎哟,我去我去!你干啥呢,要去申请吉尼斯记录啊,比喝酒是不?这多少瓶子我数数…一二三四…我去,你自己一人喝了二十多瓶?”
我打了一个酒嗝儿,“有昨天和前天的,这几天一共喝了这么多。”
“那也行啊,你小子酒量真了不起,这还有白兰地、茅台、啤酒,你行啊,买醉都这么土豪,喝出味道来了吗,真暴殄天物。咋不叫上我一起啊。”
包头一边嚷嚷着一边打开我的酒柜,从里头把我珍藏的拉菲给取出来,要换在往常,我早就尖叫着制止他,可今天我没了心思,我已经生无可恋,别说喝我的酒,喝我的血我都懒得做出反应,我最爱的女人怀着我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我期待到来的孩子离开了我,现在下落不明,音信全无,我还在乎一瓶酒干啥?
包头打开后,和我一人一口对瓶吹,我也喝不出什么味道,他喝着喝着觉得想吃口酒菜,打开冰箱发现比我脸都干净,除了一个烂得连本来模样都看不出来的番茄,就剩下一堆冰块了。
包头拿着那番茄叹口气,看着我一脸无奈,“被誉为业界最有发展的金牌律师,青年才俊,就这么为了一个女人人不人鬼不鬼的,这算不算法律界特大新闻?我现在要是给你这副怂样拍个视频,能在优酷网上火爆全国吗?我就想赚点儿点击和流量,以后改行当导演也不错,还能有机会潜规则女演员啥的,我就拿你当我进军演艺界的头一炮行不?”
我看着他呵呵傻笑,包头没再挖苦我,大概觉得对一个神志不清甚至很有可能精神存在疾病的男人落井下石特别不人道,他放弃了攻击谩骂我的大好时机,坐下来拍了拍我肩膀说,“我理解你,真的,我今儿来不是为了劝你,就是和你一起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毕竟我也有过像你这么怂的时候,而且比你经历的低谷期还要长,那时候我都想过自杀,就是我和嫣儿分离的那几年,你这才几天啊,我当初难受了好几年,真不骗你,我曾经捏着一百片安眠药几次送到嘴边最终没咽下去,不是我怕死,也不是我怕痛,而是我想到了好多我割舍不掉的责任和使命,死是最简单的方式,一闭眼就过去了,可再想睁开就难了。你要知道,人不管有多大艰难坎坷,都比死了强,活着你能体会喜怒哀乐,生死别离,可一旦死了,除了让你亲人朋友难受伤心,就留不下什么,咱不是烈士,咱没有丰碑,只有一把扔在马路上别人都嫌脏的骨灰。”
我看了一眼包头,懒洋洋爬起来,偎在沙发上,朝他举了举手里的酒瓶,“先干一个再聊。”
我俩一人喝了半瓶拉菲,抹了抹嘴巴,我跟他说,“我告诉你,我不是说非苏紫不可,我只是这么多年,和太多女人分分合合,第一个有让我想结婚安定下来的就是她,但其实仔细想想,除了她,换做任何人,等我到三十岁还没成家,我也会遇到一个不错的就动了这个心思,只是说她恰好出现的时候好,而我也确实觉得,她比别的女人更让我心动,其实她哪儿好呢,我也说不清楚,但如果能清晰表达出来吸引我地方的,也就不是爱情了,爱情就该没有理由,因为任何理由都会随着时间和新鲜感的褪去而变淡,只有没有理由的动心,才会一直保持,这也是我为什么不顾任何人反对,就是要和她在一起的缘故。”
“但你们不合适。她心没有安定下来,单纯你一方是没用的。就像我和我老婆,一开始都是她在努力,男人很容易被打动,女追男隔层纱,但女人如果心没在你这里,你怎样努力都没用,她心里装着别人,你再好,她会比较,那个人总能把你压下去,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你本身就不如那一个,一个从开始就被判定必输无疑的角色,怎么可能在最后突出重围?”
我躺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散发出的灯光,非常刺眼,窗帘被拉着,透进来一缕清幽月光,地板上都是银白色,像水一样,温柔地不可思议。
我又想起来了那个女人眉眼间的风情万种,还有她不堪一握的盈盈细腰,她如水的波光朝着我眨啊眨,我就什么都忘记了,像魔症了一般,沉浸在她的柔情和妩媚中,明知道那是蚀骨的毒药,还是奋不顾身咽下去。
苏紫。
我想我一生都忘不了这个像谜一样的女人,她从没对我讲过她的过去,她从没跟我说过我爱你。她总是若即若离,似笑非笑,哭的时候一行行眼泪滚落下来,烫在我掌心,把我整个时光都点燃。
她来的莫名其妙,走得悄无声息,她也许根本就不在乎生命中出现过几个叫方砚的男人,她只记住了白承俊,只真心爱过他一个。
可我却要记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