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夏瑄昨日与太学的同学们在家喝酒,喝的大醉直接倒在床上,也忘了陵音的存在。陵音想他睡便睡去吧,
自己去正好,没想到他居然醒了。
“你的头发?!!!!”夏瑄刚睁眼就爆发出了掀房盖威力的河东狮吼。
“怎么了?”
干净利落的短发服帖在耳后,再配上青绿色锦衣制服。陵音一转身,不耐烦地叉着腰随意一站真比男子还
帅气。
“……挺好看。”夏瑄左右看着陵音的新造型,怎么都觉得美。
“舅父冤死狱中我却在这里安乐,实在是不孝,今日我必须要进宫了。”
陵音到达太和殿时,群臣稀稀拉拉得正从里面出来,很显然早朝已过,正是个好时候。陵音逆向走进去惹
得诸多官员回顾。
“小雪?”朱棣还没有离开龙椅,就坐在那里看奏折,一左一右侍奉着司礼监王公公兼东厂都督,另一边
是穿着指挥使制服的颜景金!
陵音又挪过去瞅了一眼,确是他没错。她心理有了答案,就是这个无间道给沈诚当狗腿子害的崇之入狱,
如今他倒风光了!陵音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他也没觉得不自在。
“陛下,我今日是来以一个锦衣卫的身份来求您的。”陵音脱帽,朱棣和三郎看见她的短发顿时震惊了。
“小雪你这是……”
“陛下,舅父死在狱中,哥哥也未得昭雪……我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来求您。”陵音说了两句抽噎起来
,朱棣招呼她过去说话,陵音抬手用袖子擦着眼泪撼悠过去。
就在离皇位还有五步之遥的时候陵音瞬间止哭,连带着落下手臂,袖子里甩出一个镖直指朱棣脑袋。
朱棣万万没想到陵音会偷袭他,会在这种地方偷袭他,再加上年老根本没来的及躲闪。
刀光一闪瞬时将镖砍落,朱棣慢半拍地摸了摸鼻子,幸好还在。
陵音看到‘颜景金’反应如此灵敏,都不得不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了,薄千户说过他是个能耐人,谁都没想
到他隐藏这么深,会不会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三郎砍落飞镖之后就上前与陵音过招,陵音没有带刀他也将刀收起来。王公公趁机招呼了一等一的侍卫前
来护驾。
陵音向来都没有套路,蓄力后冲着头一个横踢,上来就很轻松地就被三郎给截住了,她想收回,脚却被三
郎拽住。三郎的笑更让她恼羞成怒,用力一收三郎正好放手她退了一个趔趄。
看着三郎,陵音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新奇的想法,自顾自地勾唇笑了。这些都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她退后又立刻站稳,握紧了拳头,很普通地朝他挥去,三郎捉住了她的手腕顺势推回去让她用不上力气,
陵音就用肘用肩撞,三郎将她另一只手曲臂拧在身后像治小贼一样擒拿住她,但是却没有动真格的用力。
“因为我是女的所以下不去手吗?”陵音冷笑,见他优柔寡断了一下借机直起身。三郎抓着她的手不放举
得高高的,她不得不转个圈才立起来。
陵音继续出拳又被三郎反推回去,踮着脚反过来又转了一个圈重心不稳向后仰过去,三郎左手推她肩膀助
她一力站起来,又是一个优雅的转圈。在朱棣那里看来就像是在皇宫里跳华尔兹,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被刺
杀的对象了。
三郎推开她之后自己也借力打力和陵音背对背,陵音快速转身出拳被三郎钳制住绕过头顶转过身继续打。
“音儿,你又逃课了。”小崇之从道馆回来看见陵音和蹇英他们玩,无奈地教训道。
“道馆里师父教的都是少爷们练练身体的花拳绣腿,我要学实战能制敌的功夫!”陵音梗着脖子回答,逃
课她还有理了。
“其实师父也教实战啦,就是你还没达到标准。你来和我打,我用你也学过的套路。”
“哼,明明就是师父给你开小灶,不喜欢我……”小陵音气鼓鼓地抛下小伙伴,挽起袖子和崇之比划起来
。
陵音夸下海口却被崇之绕的团团转,陵音晕乎乎地。她不服气,在自己输了以后还偷袭崇之,崇之没看她
就抓住了她的手,转身立刻钳制住她。
“崇之?”陵音恍然大悟,抬头看着他,只有他才会用这个很久以前的套路和她打,难怪她觉得路子这么
熟悉。
三郎听见她叫崇之,愣了一秒,然而就在这一秒,陵音又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腰间的绣春刀就这样被陵音抽出去,刺向再次毫无防备的朱棣,就连‘一等一’的侍卫们全都没有反应过
来。更因陵音离朱棣太近,将军们都不敢轻易射箭。
这一刻,太和殿中无比寂静。
寂静的连帽子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额,那种硬质帽子掉在地上好像本来也能听见。
乌纱蟠龙翼善冠上的雕龙被刀劈砍掉了一只,后山被划破,折角被压扁,像雨中折翼的蝴蝶残破又让人怜
惜。
陵音身体前倾仍保持着飞刀时的姿势,手臂却已经收回。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疲倦地单膝跪地,请受缨
縻。
“雪陵音!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朱棣回过神来制止住卫士们要射杀她,亲自问道。
“我不是雪陵音。”见朱棣困惑,她解释道:“我是方仁玉,方孝孺的小女儿。”她知道自己这句话一出
口便不会再有回头路了,但是她仍然要说。
陵音话毕,朝堂一片哗然,朱棣咳嗽了两声才定神。
“你没糊涂吧?”朱棣是想给她一个机会。
陵音仰起头来,用从来没有过的认真态度对朱棣说:“陵音这次根本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今日一个目的是
为了父亲和族人杀了燕王,另一个就是请求永乐皇帝朱棣将崇之和阿焕、当年燕王所发配流放以及到教坊
司的和我家无关的人们都释放了,以及……为我父亲正名。”
她郑重其事地看着朱棣,他也在做抉择。
“你为什么没有杀朕?刚才你明明可以做到的。”
“杀我父亲和族人的,是残暴嗜杀的燕王。在我面前的是能保护大明子民的皇帝陛下,也是在我生命里如
同祖父一般的存在,这是我凭心做的决定。”
“崇之嘛,就站在你身边。阿焕在薄明翰身边。和你家无关被牵连的人们,朕会赦免他们的罪名让他们回
归正籍。至于你父亲……”
陵音抬头憧憬着他的下言。
“朕做不到啊!”朱棣摇了摇头,一国之君的话怎么能反过来呢?之前说他是逆贼,现在又说他是殉国英
雄?他朱棣的老脸往哪里放?这也真是为难他了。
陵音失落地垂眸,朱棣又想起了别的安慰她。
玄仕宇薄千户早就在沈府周围守株待兔,等着大金子将沈诚骗出来就请君入瓮。
三郎巧舌如簧骗他去宫中看朱棣怎么发落崇之,沈诚便穿着朝服出门昂首小人得志的样子,他都没睁开眼
就被薄千户给擒住了,玄仕宇给他上了个枷锁扔上草堆,两人赶着牛车就跑了,再一次地遗忘了‘大金子’。
“沈诚通敌叛国,诬陷忠良,该当何罪!”
沈诚被摘了黑纱,视线慢慢恢复清晰,看到了朱棣身边站的是森崇之!?他才应该是这个角色啊?
原来朱棣和崇之早就发现沈诚有异动,心怀不轨,在朱棣的默许下崇之才安排了大金子潜伏在沈诚家,从
一开始就是日野异三郎。这次崇之入狱是朱棣和崇之的一个圈套,为的是让沈诚更快路出马脚。
作为一名出色的特务他只能保密,只能演戏,失去亲人的痛苦失去朋友的信任,以及最爱的人的‘背叛’
,这各种心酸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吧?
崇之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三郎去诏狱和他互换了身份,让崇之亲自潜入沈府搜集证据。
“陵……陵音?”押解着沈诚的薄千户看见单膝跪地剪了短发的雪陵音,很是诧异。
“看什么?把雪陵音也带下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