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你造下的罪孽!”
“回女娲娘娘,我甘愿受罚。”
“你!便罚你成为一粒石子,打入凡界。”
熟悉的梦境又在脑海浮现,我暗自苦笑了会,却发觉床上躺着的姑娘睫毛抖了抖,似要醒来。
未几,她便揉开困意,将我摘了下来,开始洗漱。
那个姑娘是我的主人白依,而她唤我三生,只因我身上镌刻着三生二字。她曾笑着对旁人说,捡到我时遍体晶莹,三生二字更是鲜艳至极,怕是吉兆,便为我织了小袋子,贴身佩戴。
我很喜欢自己这个身份,因为她每次无人倾诉时就找我聊天,眉眼总是笑的婉约。如果没有我,她的笑容估计没有那么烂漫吧,我想。
她是个采茶女,这破旧的屋舍里茶香便萦绕了五载。
一日,一位老态龙钟的老翁闯进屋舍里,她似很惊慌般,轻轻喊了声,“爹——”
老翁板着脸,与她低声说了什么,我此时在桌子上,并未听清。只是她的脸色,越来越僵,越来越苍白。
第二日媒婆便上门了,扯着破锣嗓子,抱着一堆画像,我淡瞥,全不及她一分,她愤然离去。
老翁便在门外,自然她被挡住了,她苍白了脸庞,随意点了一人的画像,老翁淡淡的笑意和媒婆夸张的道喜。我恍若未闻,只是怔怔的看着神情木然的她。
婚事很快定下了,九月十五,听算命的说这是个千年难逢的好日子。我难掩哀伤的望向她,发现她已是一副空洞。
她出嫁那日,热闹至极,大红嫁衣如火般灼眼。
她很美,不同于平时一袭白衣的仙气。新郎的样子蔫蔫的,一看便不是什么好德性,虽然红色是喜色,却掩盖不了他眸中的欲色。
三拜之礼过后,我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发现已是破晓时,床褥上有一抹鲜艳的血迹,淡淡的褐色像那污水一样令我倒胃。
渐渐的,她面上难掩倦态,平时要应付的府斗大大小小,便失去了面对我自言自语的时候。她很忙,我懂。
她面上抹得铅粉越来越多,苍白的面容看了就让我觉得有些惊恐,她与别的浓妆女子交谈甚欢,身上、发间、衣衫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浓浓的脂粉气。她是什么时候流失了茶香的呢,我忘记了,也不像再想起。
我体表的晶莹渐渐在褪色,发现了这事,我惊恐万分,若我没了晶莹的外表,她怎的还会喜欢我。
然而我却忘了,她如今成了他的宠妾,怎会再记起我。
五年荏苒,一袭白衣出现在我的面前,眉目像极了她的婉约。我似红了眼眶,却看到她极其怨恨的看着那个女子,眉眼中再也没有了我熟悉的模样。
那个女子成了他的新宠,白依被半幽禁般困在了辉煌的大殿内,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颤颤巍巍的把我取了出来,却发现我晶润不再。
她的手被时间镌刻上了沧桑,晶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身体,我却觉得有点可悲。什么时候她连眼泪都带有庸粉味呢,我平白的便想起了那残旧的屋舍内,有一个姑娘,她眉眼弯弯。
渐渐的我失去了知觉,被她眼泪染上的躯体化成了一堆粉碎的小颗粒,她有些惊慌的拢起那些小颗粒,失声痛哭,“三生!就是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失去知觉的我仿佛来到了一个黑洞中,不知怎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亮光,有个身着旗袍的女子背对着我,乌黑长发随意散落,她听到了后面有声响,怅叹出声。
“回来了?”
“嗯。”
“即使你经历了情殇,却失去了位列仙班的资格,为了约束你的魔性,你便待在这地府罢。”
女子的话轻飘飘的,却让人失去了反驳的权利,我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脑子似糨糊一样混乱。
……
这几千年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守在地府,或是一时糊涂罢。我漠然的看着往来的众生眼巴巴的望着我,想看到来生的东西,对于这种行为,我只能轻蔑一笑。
忽然,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身边茶香萦绕,或是心灵感应,我看她时她也微微向我一笑。怕是以前的旧人罢,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