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妃躺在铺着纯白狐裘的摇椅上,身旁的香炉飘来袅袅香气。这么久了,她将一切看在眼中,有时也会问自己,皇上如今这么痛苦,莫非真是自己做错了么?嫉妒总是容易冲昏人的头脑。她当年派暗卫将一根带有剧毒的银针射入瑾儿所骑的马腿上,马匹瞬间毒发,神经错乱,最终将瑾儿带上了不归路!如果可以重来,她宁愿让瑾儿活着,因为她舍不得皇上如此痛苦!
爱是自私的,可也不能自私的剥夺别人的爱!
红颜若逝去,留给世人的徒有伤痛和怀念。
一缕薄如轻烟的灵魂浮于空中,看着雕花床上躺着的女子。女子的脸上此刻血色尽失,如同宣纸般苍白,长长的睫毛打下淡淡的阴影,宁静而单薄。身上的多处伤口深及露骨,容颜也尽毁!昏迷中的她,偶尔呢喃。究竟对生有多大的渴望,才让她支撑到现在。
房间的另一端,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正在捣药,一头乌丝遮住了他分明的侧脸,清脆的声响随着他的动作倾泻而出。“水,我要水。”女子虚弱的声音传入耳中,青衣男子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去倒了杯水,跑到床前轻轻扶起女子,喂她水喝。女子顿觉原本干涩的喉咙,此刻犹如淌过一股清泉般舒爽,随即又昏睡了过去。
门口的阳光被没去,一抹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主上!”青衣男子恭敬的行礼。被称为主上的男子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儿问道“莫庸,能保住她么?”“姑娘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如今只需调养便好。”
犹记得几日前赶着马车回庄时,见一女子从悬崖上掉了下来,主上一向冷漠,本以为不会管此事,没想到竟会带那女子回庄!跟随主上十数载,只知庄里除了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傅大娘外,从来没有第二个女子!
“待她醒了,带她来见我!”“是!”说话间屋子又恢复了明亮,压抑感也随即消逝。主上的背影总是萧瑟冷寂,谁也不知道主上的功夫有多高,只知道,如果得罪了他,或者触碰了他的禁忌,会死的很惨!
他们所谈及的女子正是瑾儿。
几日后,瑾儿终于醒了过来。只是头仍疼的厉害,手脚似乎也不能动。肃冷的月色透过窗棂铺满一地。“有人么?”夜色中,瑾儿小声问道,可即使是微弱不堪的声音,在漆黑的夜中也会被无限放大。
门突然被推开,莫庸走了进来。为了方便照顾瑾儿,他几乎每晚都睡门口。手中的烛火妖异的扭动着身躯,将他的影子歪歪扭扭的照在墙上。“姑娘,你醒了!”瑾儿一惊,问道“你是谁?”“在下莫庸,当日姑娘从悬崖上坠落,是我家主子救了姑娘。”“坠崖?”“是的,姑娘能活下来已是奇迹,如果想要完全康复,尚需一年!冒昧问一下姑娘芳名,家住何处?”
“我,我是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莫庸见瑾儿一脸的痛苦样子,忙说道“姑娘坠崖时可能伤到了头部,暂时不记得东西也是正常的,姑娘不必太着急,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姑娘刚醒,肯定饿了,我这就去准备些吃的。”说完放下蜡烛走了出去。
桌上的烛火在黑暗中迸发着微弱的光,像一只萤火虫般盘旋飞舞着。瑾儿闭上眼睛,把这光芒存在心底。试图回忆,可除了一张模糊不清的脸,脑海中空白一片。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心痛?
这些问题如鬼魅般成天纠缠着瑾儿,在她的心里成了一个结。梦中那双邪魅孤傲的眼睛,照进人心魄,剪不断,理还乱。
瑾儿所住的房间古典雅致,只是没有摆放镜子,问莫庸,他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一次雨后初晴,借着地上尚未干涸的雨水,照出了一副残破的容颜,还有一头未经打理而显得凌乱的长发。原来这就是自己。或许是因为料想到了这点,瑾儿并未太难过。
偶尔坐着木制的椅车,独自在架满紫薇花藤的庭院里纳纳晚凉。见枯黄的叶子和败落的花瓣一片一片坠落,像一个舞者,和着风,一圈一圈,用生命诠释着绝美,却最终归于尘土。又一阵风吹过,微尘卷着花儿离开栖息的大地,没有目的的飘泊着。
黛玉葬花时是否也是这种心情,在感叹生命的无常时,也埋葬了自己的心。瑾儿伸出手,接住一片落叶,夕阳透过叶脉,照出斑驳的光影。
莫庸倚着门,看着瑾儿淡薄的背影。与她相处已有一段日子,虽然她的容貌尽悔,却不知怎的,总觉得她透着蚀骨的美。醒来后的瑾儿很静,除了看书就是静坐,像一个瓷娃娃般,几乎都不说话。
拿了件披风走了过去,轻轻覆在瑾儿身上,说道“天凉了,姑娘早些回屋吧。”过了良久,莫庸低声说道“主上明天要见你,有一点还请姑娘牢记,主上最忌讳别人盯着他的脸看。”瑾儿听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以后叫我安颜吧,安于现在的容颜。我的房间需要一面铜镜。”“好。”其实莫庸好几次想帮瑾儿恢复容貌,只是主上并未吩咐,他也不好擅自做主。
翌日,瑾儿选了件淡紫色绣双飞戏蝶的罗裙,轻扫峨眉,略施粉黛,用面纱遮住容貌。由于身体尚未恢复好,而莫庸始终是个男人,照顾瑾儿不是那么方便,便求主上派了个丫头给她。丫头唤作浅雪,肤白如雪,一双灵动的眼睛,更是添彩不少。
坐在木制的辇车上,经过道道长廊连接的建筑。设计别致的亭台水榭,遍地种满了不知名的花朵,让这里看起来恍如一座闭世的宫殿般。能拥有如此财富的人想必已年近花甲了吧。
正想着,只见不远处一男子正在舞剑,剑气所到处飞沙走石,招招狠戾。头发微散,发丝也随着剑气游走,贴身的黑袍勾勒出完美的身线,只是脸被银制面具遮去一半,让人看不清容颜。“大胆!”段干昊薄唇中溢出这两个字,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手中的剑一挥便直朝瑾儿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