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你所做的一切,我全都知道了!”蔚迟一把揪住自己父亲的衣领,大吼道,“你到底是不是人!”
就在十几分钟前,他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通过对话,才知道对方居然是白森。
他说:“我想,你会很有兴趣知道一个秘密,关于你母亲。”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蒙骗到现在,杀死母亲的真正凶手,根本就是自己的父亲,也就是眼前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然,白森……这便是你给我的警告,可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害怕吗!蔚明越冷冷甩开蔚迟的手:“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背叛我的人都得死,无论是谁!你是继承我家业的人,你应该明白,做人,最忌惮便是心软。只有冷酷无情,才能成就大事。”
呵呵呵呵,到现在还想对自己说教么。
“蔚明越,你简直是个疯子。”
“够了。”蔚明越指了指门口,“你已经闹够了,可以走了!”
“你让我走我就走,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还是我所尊敬的那个父亲吗?现在,在我眼里你就是杀人犯!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蔚迟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吼道。
“杀一个人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我什么都能做。”蔚明越冷冷看着窗外,坚定而残酷地开口。“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就算你恨我,又能怎么样?那只能使你自己痛苦,对我来说,一切都无所谓。”
“呵。你以为你没有弱点吗?你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感觉到痛吗?”蔚迟勾起嘴角,眼神残忍而悲伤。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份病历单,狠狠甩在男人没有表情的面孔上:“你继续你的无所谓去吧,到最后,你只会一个人孤独到死!而我将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蔚明越捡起地上那份病历单,等看完那行字后,他的手终于忍不住开始颤抖,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啊——外面忽然传来尖叫。
蔚明越立刻抓紧病历单,冲到门口,发现蔚迟正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脑袋顿时嗡的一声,什么也不能想了。
“怎么突然就昏倒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怎么办啊。”
“给我去叫救护车!快啊!”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蔚明越一把抱起昏倒的儿子,激动地吼道。
手里紧紧握着的病历单,诊断结果是:脑肿瘤复发。
早在他6岁那年,自从安琳离开,他昏倒在马路上后,他便被诊断出有脑瘤,可是后面却奇迹般的治愈了。
医生说过,复发的几率十分小,几乎是百分之5,可是没想到,没想到这百分之五的几率,还是发生在了他身上。
猫腻再次见到兰可,是在几天后。
她在化妆店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忽然,一个女子叫住了自己,回过头,发现是居然是兰可,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戴着墨镜,手里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纸板箱。
猫腻很诧异她居然会单独来找自己,两人走到一家咖啡馆,面对面,沉默地坐着。
“你知道吗。蔚迟他,并没有和我结婚。”兰可深呼了一口气,才开口说话,语气却还是有点颤抖。
墨镜遮住她一半的脸颊,猫腻无法分辨她的表情。她抿了抿嘴唇:“哦,是吗。”
可,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道为什么吗?”
猫腻没回答。只是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曾经我以为他很自私,一面想要挽回你,一面却想留住我。到后来我才发现,他心里爱的一直都是你。对于我,他只是想借助我的能力,帮他做点事。”兰可说着,露出一个笑容,一个淡得仿佛不存在的笑容。
“虽然爱着你,但却不能够。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不能和你在一起吧。”
猫腻愣了愣,低声道:“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已经没有意义了。可是,你本该知道一切的。”兰可侧身,将纸盒子放到桌上。“这些,都是应该属于你的东西,你带走吧。”
“我的?”猫腻疑惑,但是马上明白过来,她看着兰可那张平静的脸,淡淡道,“蔚迟已经拒绝我了,我对你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现在我也有我的生活,你没必要找我做这些。”
“蔚迟拒绝你。”兰可忽然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那并不是他的内心,在他心里,一直把你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只可惜,他注定不能拥有你。或许对他来说,将你带在身边的那几年,已经是他容许自己做的,最自私的事情了。”
“我越来越听不懂了。”猫腻看着她,眼神变得有点慌乱。“你到底要说什么。”
“是的,那只不过是个契机而已,他母亲的死,让他有一个理由,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不配拥有爱情的人。说到底,他做这些,还是为了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蔚迟怎么了?”猫腻见问不到结果,便拖过纸箱,打开来看。里面全是自己的画像,有小时候的,也有最近的,甚至在陌城的片段,也被画了下来,一张张整齐叠放在一起。
还有那条手链。
“蔚迟他已经死了。”兰可终于缓缓摘下墨镜,颤抖着开口,一双眼睛带着红色的血丝,像是哭过很多次。
“…………你说什么?”猫腻手一松,满手的画顿时飘落,铺满了一地。
她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失魂落魄地重复,“他……死了?”
“脑瘤复发。诊断结果两年前就出来了……在他十九岁生日的那天早上……他记得那天是他最为幸福的一天。因为,你为他准备了惊喜。”
“从此之后,他便活在了可悲的痛苦中,明明知道不该爱上你,却又无法控制……他是个傻瓜对不对?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啊……又有什么好自责的呢,可他却不知道……”
十九岁生日那天吗……
那天……在公交车上,他曾经对自己说过……
即便是流浪了这么久,我都没有体会过真正的自由。因为一个人的时候,孤独……总是要比自由深刻许多啊……
但是今天,和猫腻在一起,我感觉到了真正自由的自己。蔚迟说着,忽然抬头,笑着望向猫腻,眼睛清澈的不带一丝杂质。
那么,就算以后不能和猫腻在一起,也没有遗憾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忽然有一种忧伤的错觉,觉得蔚迟好像在和自己告别。
原来,那是真正的告别。
兰可平静地说完一切之后,便离开了。
猫腻一个人茫然地蹲在地上,脑海不受控制地回放那些曾经的片段,她一张又一张地捡起掉落的画像,动作麻木地装回纸盒子里。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