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纸巾擦了一下，又低声说了几句，围着他的三个女孩子，哄堂大笑起来。
翔子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走上前去，大声说：“你说什么，洋鬼子”。
那外国人倒是听得懂中文，对那几个女孩说：“他—问－我－我说什么？”
一个女孩子推了翔子一把：“你这人干什么啊，说什么你不会听啊，听不懂不会学阿”。
我怕翔子闹出事来，拉着他，说：“干吗，你在这闹什么，走了，走了”。
翔子很想争持什么，耐不住我用力拽他。
不料正要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孩说：“站住，你吐了人家，还没有道歉，就这素质吗？”
翔子转身要说什么。
我用力把他拉到了旁边。
翔子：“看那个样，还有脸吗？看到外国人和看到了爹一样”。
我：“你生气这个干吗？这是现实”。
翔子：“我看着不公”。
我：“不公的事情多了，贪官受贿还高升，什么的，你管得过来了，毕竟这还是自愿的”。
翔子哼了一句：“平等谈恋爱谁也管不着，这低三下四的样子，恨不得躺下等，你看着你不气啊？”
我：“我也气，不过你管不了？ok？你今天是有点怒火，看哪都不顺眼阿”。
翔子：“我就搞不懂，中国人这么多，好男儿也不少，非要往鬼子身上贴，哪好？”
我：“想着出国阿，想着绿卡阿，想这有面子啊，不只是白人，黑人也一样受欢迎，不只是美国，好多小柄家也一样在咱们这是优势民族，无外乎钱，绿卡，面子什么的”。
我们说话的时候，一个服务生在旁边站着，看客人有什么需要好过去，这时候不忙，他就一直听我们说，听到我说这里，他补充了一句：“还有，人家的家伙大，比黄种人长，有的女的喜欢”。
说的我和翔子都笑，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笑。
我本来以为没事了，不料刚出门口，忽然夹克服被人抓住推了出去，翔子也一样，我们赶紧互相抓住，转回头，几个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正是上次我因为燕子所起冲突的其中两个，后面还有两个不认识，我们退了几步，他们就跟出来，这时候两个女孩子钻出来，是和老外聊得其中两个，一个长头发，一个短头发，染成金黄色的。
其中那个平头就说：“吐了人家连句道歉都不会说阿，欠把，你们”。
翔子并不在乎：“关你什么事，给鬼子当打手？”
平头冷笑：“我给钱当打手，你要给钱，我一样打鬼子”。
短头发女孩就说：“你们进去好好道个歉，就算拉倒，不然有你们好瞧的”。
我问她：“你干吗，威胁？你是学生吗？”
她：“我是又怎么样，看你那土鳖样，道歉不道歉？”。
翔子“cao”了一句：“你把那鬼子叫出来”。
平头走上前，来抓翔子：“你cao谁？你大爷的”。
我觉得今天要麻烦，因为我看到虽然平头没有拿东西，另外几个人可是拿着那种小瓶的啤酒，这东西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别以为电影里那种“打碎了也没有关系的画面”是真的。
我就斜刺里推了平头一把，他往前抢了几步，这时候我的面孔就对着酒吧旁边的灯了，他一愣，继而拍了一下巴掌：“我TMD，又是你啊，看到了吗？又是这个SB，今天不好好修理你，我就别在这混了”。
我判断了一下形式，硬拼只会挨打，打起来以我学生的身份，肯定是得不偿失的，认输吧又不甘心，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我猛地往前一冲，那个平头习惯的王后一退，我拉着翔子就跑：“快跑”。
我还比较相信我们的身体素质，跑出这里，有执勤的民警之类的就好了，或者到车上也好。
翔子也不傻，我们就往另外一面停车的地方跑，背后就飞来几个酒瓶子，还别说，运动中还真不容易打到。
后面那几个人追过来，我和翔子对望一眼，一起说：“喊”，这是没有办法，凌晨，不叫两声吸引别人，就不能制止后面的人。
我们就喊：“打人了，打人了”。
翔子加上了：“外国人打人了，外国人打中国人了”。
我冲他竖竖大拇指也跟着喊。
不过显然我高估了群众“见义勇为的热情”，虽然吸引了一些人跑出来看，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提供帮助——当然，谁也不想被打不是？
翔子就骂，说：“cao，跑车里，再敢追来，就撞死丫的”。
正这时候经过当初和班长喝酒的酒吧，有几个人从旁边一个没有灯光的建筑走出来，我没有在意，还跑，其中一个人忽然把我拦住了，我心想，这下倒霉了，难不成真要拼命啊。
那个人拉住我，差点被我带一个趔趄，叫：“跑啥，我二黑在此，嘿嘿”。
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二黑，这家伙穿的黑西服，没有领带。
我一把抱住他：“靠，你来得太晚点把？”
二黑摸摸脑袋。
这时候那几个人就追上来了。
二黑盯着那几个人看了看：“王皮子的人？”
平头似乎不认识二黑：“怎么，你们干吗的，敢挡我的事”。
二黑轻蔑的笑笑：“MD，皮子都不敢和我这么说话”，他示意旁边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子。
那个青年人走上前，背着我们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但是能看到那几个追赶过来的人不住地后退，青年人走上前，低声说了几句，顿时那几个没有任何的嚣张气焰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二黑摇摇头：“走你们的把，屁大个事，还打呀追啊，改日叫皮子请我这哥们喝酒”。
那几个人马上迅速散去，竟然毫无声息。
追过来的那个两个女孩子也很识趣，跟着也离开了。
我真是料想不到二黑具有这个魄力，拍拍他肩膀：“你小子真酷阿，想不到啊，想不到”。
二黑：“哥们就干这个的，镇不住哪里有饭吃”。
他跟后面几个人说：“你们先回去，我请我这哥们转悠转悠”。
那几个人就去开车，一辆改装过的吉普，我就笑：“那个桑塔纳不开了？”
二黑：“有天喝醉，撞路灯上了，还没有修好”。
我给翔子和二黑分别介绍，二黑点点头：“老乡啊，老乡，走，我带你们去转转，认识认识”。
走的过程，二黑就问我们，我们大致说了刚才的事，当然没有说苗苗相关的，只是说找人。
二黑：“这事确实气，不过老弟，你还真的忍，没办法，就有那女孩子不要脸，等哪天咱们强大了，也去泡美国妞”。他在开导翔子。
我和翔子笑。
二黑就说：“我刚来北京时候在这边混过，啥事都见过，这外国人，确实很多找女孩子散心来了，认真地不多，不过也有那洋鬼子，就是故意来玩弄来了，比较可恨，我想想，好像是00年还是哪年，我几个兄弟修理过一个，还被关了半个月拘留，那才叫tmd的气人”。
我问：“怎么？”
二黑：“有个小弟那时候拉黑活，就是在路口拉人，都是酒吧喝醉酒回去的人，经常拉一些外国人和中国女孩子，这事都看惯了，气归气，也没有什么，自己愿意，谁也管不着”
“不过有一次，他拉一个外国人和一个很瘦弱的女孩子，那人没有回家，让他把车开到了四环外的一个引桥上，然后给我那小弟一百块钱，让去抽烟。”
“小弟就明白了，那是要在车上干事，走开了；晚上没人，小弟就听见那女孩子的叫声，很难受的那种，有点担心——有的鬼子干那事时候就像畜牲一样，就提前回去了，正看到那鬼子坐在后座上，女孩子蹲在车外，车门半开着，正给他干****”。
“那鬼子看我小弟回去还老大的不高兴，然后他们回城来，鬼子给了钱就走了，小弟送那个女孩子回去，结果到了地方，那个女孩子说，你能不能扶我下去，小弟本来很瞧不起这种女孩子，不过还是扶她下来。”
“你猜怎么着，那女孩子裙子上好大一片血迹，她怕站粘在车上，下面还坐着一沓报纸，可怜巴，问一下，就是干事太激烈了，撕裂了，鬼子的那话大，这女孩子还没有什么经验。”
好几年了，二黑的叙述其实已经很平静了，但是只听得我和翔子目瞪口呆，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可以说出离愤怒了。
二黑：“小弟就和我说，出来混得，谁都泡女人不是，md，就是没有见这么禽兽的，于是找了几个人把那个鬼子揍了一顿，因此被关了拘留”。
翔子拍大腿：“打得好，打得好”。
二黑笑笑：“没用的，你看现在还是那么多上赶得，别当回事了，人各有命”。
进了一家酒吧，马上就有人过来：“黑子哥，好久没来了”。
二黑笑笑：“弄点宵夜给我，和两个朋友吃点”。
领班满脸堆笑：“好，好”。
二黑：“我存的那个酒，拿来，再来几瓶啤的”。
领班：“好，马上”
经过吧台，有两个衣着艳丽的女孩子看到了二黑，凑上来：“黑哥，稀客阿，好久不找我们玩了，什么时候介绍点大生意给我？”
二黑，笑，每个人敲了一下他们脑袋：“天天泡夜店啊，悠着点，身体可吃不消”。
一个女孩吃吃的笑：“黑子哥开始养生了？是不是床上功夫那个啥啥啥了”，两个人笑。
二黑：“喝你的酒吧，对了，哪天你叫小五找我一趟，我有事”。
一个女孩哼了一下：“黑子哥就惦记小五”。
二黑：“我也惦记你们啊，有人欺负你们，找我”。
一个女孩就说：“这是您朋友阿，一看是生客阿，要不要我们陪陪阿”。
二黑显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想原因如下：因为我的身份，他觉得可能对这个厌烦，但是他又怀疑我们大半夜跑夜店来干嘛？所以他目光中都是询问。
必须的检讨，当时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我没有回答，而翔子也没有说话，这其实并不是说想，只是犹豫了一下，但是这在二黑看来就是“有些害羞，不好说了”。
两个女孩子一人靠一个，就过来了，挽住了我们的胳膊。
挽住我的那个女孩还开玩笑：“呀，肌肉绷得这么紧阿，怕被吃了阿”。
二黑：“别开玩笑，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铁子”。
不过，吃了没一会，两个女孩子觉得我们太无趣了，就告辞了。
二黑冲我们努努嘴：“这地方，你们还欠练，这种地方，最关键的就是彻底放开，解放思想，呵呵”。
我没有料到翔子会告诉二黑苗苗的事情，因为我觉得毕竟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并不熟悉，但是显然他们谈得很投机。
二黑听完沉默了一会，然后对翔子说：“哥们，跟你说，感情的事情，你真的看开点，不要强求，这倒不是说你女朋友什么，有空你和她好好谈谈，谈谈你的感受，我想，如果她在乎你，应该不会再这样了，要真的是犯了什么错误，那就看你能不能接受了。”
翔子不语。
我：“也没有那么严重，你回去好好问问苗苗，到底怎么回事”。
翔子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信不过她，如果是李薇，我就信的过”。
我敲他脑袋：“想什么那？你信得过，她还和别人结婚？”我也喝了点酒，想什么说什么了。
翔子：“那是别的原因”。
二黑微笑：“男子汉要把感情看淡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阿，合适就快乐的生活，不合适就好合好散，各奔前程”。
我问二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你的那位？上次问你也没有说阿”。
二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标准的单身，不单身都不行，其实单身挺好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二黑说这个的时候，我其实是不信的，虽然现在的二黑和以前小时候的憨厚敦实不一样了，但是我总能感觉，有些本质的东西没有变。
我回来了，没有回学校，回到了莉姐的住处。
开门，进了她的房间，这时候天刚微微亮，床头那盏灯开着，黄色的灯光照得一片朦胧。
白色床铺，软软的被子里，莉姐躺着“陷在里面”，头歪向我这边，脸贴在枕头上，微微露出笑意；长长的头发洒在白色床单上；白白的胳膊懒散的伸开，几乎把床都占了；呼吸之间，睡衣一起一伏，完美的曲线；白色的被子外，钻出一只脚丫，指甲上淡淡的粉红色油映着灯光闪动：那一幕真的很美丽。
我想：不知道这丫头做什么梦了，很开心的样子。
就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这个女孩子值得我去珍惜，爱护，如果能一起生活一辈子，多么美好的事情，想那些以前有什么用那？二黑说过，人只有看开了才能快乐。
我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脱掉外衣，轻轻钻进了被窝，看了莉姐好久，终于忍不住，从脖下穿过去一只手，把她“强行”搂在自己的怀里。
这当然把她吵醒了，先是迷糊了一句“回来了？”
然后皱起了眉头：“嗯，有酒味，好大的烟味，翔子这个烟鬼”。莉姐错怪翔子了，至少二黑也要承担一半的“责任”。
我：“一会就没有了”。
莉姐：“哎呀，你快换身衣服，洗澡去”。
我：“我没衣服换阿”。
莉姐挣脱开我，指着我的秋衣，捂着鼻子：“快脱了，扔，扔的越远越好”。
我倒是听话，光着膀子，扔到了窗台上。
我想再去抱她。
莉姐推开了我：“别，昨天谁说的‘男女授受不亲’？属耗子的阿，撂下爪就忘”。
我：“这个，嘿嘿”。
莉姐看我还要靠近，马上说：“别靠近，别靠近，离我远点”。
这“激怒”了我：“哼，不但要靠近，我还要欺负你！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