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系统地追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说系统那?因为以前我当然也试图追过,不幸的是我写的第一封情书被梦迪果断的退回,我的第一次表白被阿默毫不犹豫地扼杀在摇篮中,也就是说都根本没有给我追的机会。
其实心里,我觉得莉姐并不合适,我得出这样的理由更多的基于她的美丽和我的“普通”。但是我还是要追下去,即使这其中的原因包含了那段莫名其妙的亲密接触。
虽然莉姐一直没有答应我,但是至少她看起来应该是比较开心的,不过我再也没有敢去拉她的手,没有敢再走进她的宿舍。
2001年11月20日星期二下午
我上完了两节课回到宿舍。宿舍刚刚来了暖气,暖洋洋的空气加上暖洋洋的太阳,很舒服。陈晓在电脑前算东西,小磊在背着红宝书。
看到杨晨不在,我才想起下午是学校六个创业计划团队的终极PK时间,这当中包括杨晨和他的大学同学组成的一个团队。
创业计划这个名字从上个世纪就开始流行起来,各个高校都推出了自己的创业计划大赛,甚至在某些企业的赞助下,还有全国性的大赛,优胜者一般能得到一笔可观的启动经费,或者得到一笔风险投资,这是很不错的机会,特别是那些怀有创业梦想的同学。
小磊:“你回来正好,咱们打个赌把”。
我:“打赌?打什么赌”。
小磊:“赌杨老大能不能被选上阿,怎么样,输了的小食堂一顿”。
我用他的红宝书敲敲他肩膀:“你还真有闲心阿,背红宝书都这么不认真”。
小磊:“没办法,我叫陈晓和我赌,他不赌阿”。
陈晓:“有什么好赌的,确定性事件不具备赌博的乐趣”。
我:“确定性?你都知道结果了?”
小磊:“陈晓说杨老大肯定没戏”。
我:“阿,这么肯定”。
小磊:“陈哥”,我一愣,这家伙怎么又改了新称呼,只听他继续说:“我觉得你对杨老大有偏见,保不准就会选上”。
陈晓:“我有什么偏见,我是觉得他的创业计划太理想化了”。杨晨曾经让我们帮忙设计过图标,所以大致内容我们都看过。
小磊:“我怎么觉得还不错,挺有创意的”。
陈晓:“有创意的东西不一定都有市场的”。
小磊:“那你就和我赌贝,我觉得能上,你说不能上,输得请吃饭贝”。
陈晓:“我不赌,这事件信息量为零,没意思”。
我和小磊就笑。
陈晓:“昨天晚上上课,我打击杨晨了,他都要生气了——不过我也希望他能上,毕竟这挺高兴的,这些天看着他都闹心”。
我和小磊点点头。陈晓说的没错,这些天杨晨非常的不开心,常常很晚才回来,而且晚上经常叹气,有时候还说梦话,虽然不知道说的什么,但是事后我们三个翻译了一下,就是:“流云,别离开我”。
小磊:“也不知道他和流云怎么样了,陈哥,陈鹏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陈晓摇头:“不知道,这几天他都没在宿舍住,我和他选的专业课不一样,也没有看到他”。
我:“我倒是有两门课和他一样,和平常一样,也没有见他谈到流云。”这是事实,不过我没有告诉陈晓他们那天陈鹏在车上和我说那些话。
小磊:“这创业计划上了到底能拿多少钱?你们知道吗?”
我:“好像是学校奖励几千,主要是真的有价值会有风投过来找吧”。
陈晓:“那是宣传骗着玩的,风投的可选目标多的是,怎么会选这种小儿科可,况且现在是911后遗症。当然除非你的计划真的具有很好的操作性,不过从我们手里出来的计划恐怕还要加上很多才有这个吸引力的。”
陈晓说这个我相信,要真的把学校里的创业计划拿出去去运作,那还是需要很多东西的。
我:“甭管怎么样,要是上了,至少我们能少听到点叹气声”。
陈晓:“杨晨还有个问题,那就是他的不自觉地傲气,他带着这个去给评委讲ppt,我觉得会让人很不舒服”。
我点点头,这种不自觉的傲气曾经让我有点不舒服。
小磊:“是啊,杨老大太自信了”。
陈晓:“其实我开始挺烦他的,不过后来就习惯了,他就这么个人,可能很少遇到挫折,所以这次流云的事情就更郁闷了”。
我:“唉,感情的事情,麻烦啊,经常莫名其妙的”。我发出的莫名感叹,让小磊一愣,陈晓则嘿嘿的笑。
小磊:“奥,你最近晚上都干吗去了,我看陈晓还替你交课堂报告那”。
我挤挤眼睛:“忙感情的事贝”。
陈晓:“你可得忙活利索了,也不枉我帮你记笔记交报告”。
我只有嘿嘿的笑。
小磊:“对了,我刚问完陈晓,再问问你,愿不愿意带毕业设计?”
我:“毕业班的毕业设计?我带了吗?”
小磊:“当然能带了,报酬丰厚阿,感不感兴趣?”
我当然感兴趣,最近我是没有任何兼职收入,正需要这个机会。
我:“当然感兴趣了,我正需要这样的机会,不然手头很紧了”。
陈晓嘿嘿的笑:“怕不是请人吃饭吃的吧”。
小磊:“看,我这活还挺及时;昨天我大学同学问我的,去一个市属学校带毕业设计,要帮着选题、准备开题报告以及指导毕业论文写作,好像半个月还要去学校一次,给你的学生们讲讲。”
我点点头:“没问题,这八成比讲课还容易点”。
小磊:“应该是,不过好像只有这么几个月。”
即使如此我也很感激了,握着小磊的手做“老泪纵横”状:“小磊你真是救个哥们于水火之中啊,发钱了立马小食堂一次”。
陈晓:“你真应该练习一下讲课,不是家教的那种,下学期我们去找一些课讲,北京有很多民办和市属学校还有其他一些培训机构很缺老师的,那个一次赚钱赚得还多,比家教强多了”。
杨晨回来的时候已经要到晚饭时间,很明显,杨晨的神情很沮丧。
我们对望一眼,相互之间什么都知道了。
杨晨拿起饭盒:“怎么还不去打饭”。
我只好问了句:“怎么样,选上没有?”
杨晨摇摇头:“没那些评委怎么讲也说不明白,郁闷死我了”。
小磊安慰他:“我觉得你的计划挺好的,没事,再寻找机会贝”。
我点点头:“嗯,我也觉得不错,反正我写不出来”。
杨晨叹口气,他望着陈晓,我弄不明白他想从陈晓那里得到什么反馈,但是他就是那么望着。
陈晓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说:“我觉得你的那个计划不行,不切实际,就算是针对一个城市都太大了,不可能”。
杨晨:“我很切实际,这个计划我都做了一年多了”。
陈晓:“那怎么评委没有通过?”
杨晨看看陈晓,又看看我们,忽然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通过?”
我和小磊一愣,陈晓也一愣。
杨晨:“我上了,这是奖金和证书”。他从兜里掏出纸袋和证书,仍在了床上,在我们惊诧的目光中,转身推门出去了。
小磊拿起了证书,点点头:“嘿嘿,陈哥,你是不是要请吃饭了”。
这绝对出乎陈晓的意料,他很疑惑的伸手:“来,给我看看”。
我提醒小磊:“可惜你们刚才没有达成赌博协议阿,多亏你没有逼着跟我赌”。
陈晓看了看,摇摇头:“那看来这几个团队都挺虚的,不过我记得论坛上说那个电子商务的还是很不错的,不知道选上没有”。
小磊:“待会问问杨老大就知道了”。
陈晓忽然笑,然后说:“你看杨晨还和我赌气那,昨天晚上上课时候我说他的计划不行,这是告诉我,你不是说我的计划不行吗?”。
小磊:“不过,我奇怪,杨老大似乎一点都不高兴啊”。这话说得还真是,杨晨并没有因为获奖而有丝毫的高兴,更没有因为和“陈晓”赌气赌赢而高兴,这是为什么哪?
我做沉思状:“这里面一定有内幕,内幕”。
看别人吃饭,很痛苦,尤其是在饿的时候;陈晓和小磊狼吞虎咽中,我则饥肠咕噜,手上敲打的程序也越来越不成样子。
小磊:“你真不吃饭啊,先垫点贝,接人才有力气”。
我:“唉,垫了还怎么陪人吃饭”。
小磊拿起了一只鸡腿,嘿嘿的笑着,在电脑屏幕前晃:“真不吃啊,多好吃的鸡腿”。
我很“愤怒”:“快拿开,不然我连你这猪脚一块吃”。
陈晓也叫:“别蹭到我屏幕上!”
我哈哈大笑。
陈晓:“我给你们说个事情,特好玩。我们学校有五个食堂,第五食堂我们称为情人食堂,里面成双成对的情侣特别多,可能靠近女生楼加上环境好的缘故。有一天我两个同学打完球去那里吃饭,因为那里面有空调。结果他们对面坐一对情侣,开始还没有什么,后来这对情侣就开始相互喂饭,磨磨唧唧,那亲热的劲让他们受不了,只好琢摸出个办法把那对情侣弄走了”。
小磊:“办法,这有什么办法?这种事太多了”他看看我。
我摇头:“我要是碰到这种事,还是自己走比较好”。
陈晓哈哈大笑:“告诉你们吧,我那两个同学也开始相互喂饭,他们可是男的阿”。
咣当,小磊笑得差点把饭盒弄翻了,我也笑,唉,笑声中肚子咕咕叫。
2001年11月20日星期二晚
也许是我在算法调整时候多花费了点时间,加上堵车,所以到莉姐上班的大厦的时候比平时有点晚了。
莉姐一直没有回我短信,我只好祈祷她还没有下班。
我的祈祷没有作用,大厅门口处,莉姐正和大厦的保安聊天。
看到我来了,她走了出来,塞给我一个纸袋子:“呶,吃吧,饿了吧”。
我低头一看,纸袋子上三个大字“掉渣饼”。
我:“这个饼的名字还真有意思”。
莉姐:“很出名的,味道也不错,我同事推荐的”。
我咬了一口,真是饿了:“唉,今天我来晚了,没接到你”。
莉姐挽着头发看着我:“你天天跑过来,不烦啊”。
这些天,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莉姐经常端起姐姐的样子,当然也不怪她,有时候我不自觉地给她创造了机会,现在又是如此。
我舔舔舌头,反问:“你烦我来接吗”。心里告诉自己,哼哼,要有气势,不能让她把我当成弟弟。
莉姐一只手托着腮帮:“还行,现在还没烦”。
我:“那就好,我就坚持不懈”。
莉姐微笑:“坚持不懈什么,接我?过段时间我可就忙起来,很晚才下班的”。
我拍拍胸脯:“没关系,风里来雨里去,我保证接好送好”。
莉姐哈哈大笑,用脚踢我腿:“你真奇怪”。
我一愣:“我奇怪?”
莉姐啊了一声,又摇摇头说:“没什么”。
我望着她期待进一步的解释,她却转移了话题:“刚才那个小弟真逗”。
我又一愣:“小弟?”
她指着刚才和她说话的保安:“就是他阿”。
那保安兄弟看到她指着自己,很不好意思地冲我们笑了笑。
我:“怎么了,岁数看起来好小”。
莉姐点点头,小声说:“还未成年那,才十七岁”。
我:“那么小,好像法律不允许打工吧”。
莉姐:“不允许的事情多了,你知道刚才我和他聊天,他问我什么?”
我当然不知道:“什么?”
莉姐提醒我:“你继续吃啊,一会就凉了,现在可不暖和”,
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聊的时候,他就问我,你就是白领把”。
白领是当下很流行的概念,似乎可以成为一个阶层。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是白领,或者说其实白领也是不好定义的。
我笑笑:“这话问的也没啥”。
莉姐却叹口气:“什么啊,他可能看到我在这里面上班;白领,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白领,不过反正我不是,都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我的工资也不比他多多少”。
我也不知道莉姐的工资,不过这不是我感兴趣的。
莉姐抬起了头,仰望着远处的高楼,灯光下,微微翘起的下巴还有垂下去又随着微风散开的头发特别的漂亮,我竟然这时候咽了口口水——别误会,是掉渣饼太干了。
只听得她说:“我啊,就盼着快点给我份正式合同把,试用期,试用期,总是试用期,真烦”。
她没有注意我看她,继续说:“我要是签正式合同了,就请你吃饭”。
我想起她说过想开店的事情,就问:“上次你不是说要开个小店吗?还去跑了一段?自己当老板不是比打工好?”
莉姐:“真正做太难了,我了解了一下不大容易,而且开始投的钱也挺多,再说我们家要搬家了,买房子还得借钱,我可不敢现在折腾了”。
莉姐家所在的县城是我所在县城的邻居,那个城市和我们的县城一样都是依靠能源出名的,也就是产煤;但是这些年随着资源逐渐枯竭,国企改革深入,它们都开始没落了。
莉姐的爸爸是一个国有产煤集团的工程人员,不过已经下岗两年了,准确的说不能叫下岗,因为那个集团所有员工都这样,流行的说法是买断,但是据说那个集团分成几块被私人买去了,这种情况在我们那里似乎并不鲜见。
我很奇怪搬家的事情:“你们家搬家了?”
莉姐点点头:“是啊,不能不搬了,不搬我爸爸都有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