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慕容天赦又领携叶启二人在自家子弟的馆舍区寻些僻静宽敞的院舍与他们挑选。叶启倒也不客气,略加谦词便从中挑了一间,并央着与天水逸同住,蹦蹦跳跳地拉着他去房舍里参观,全然不理会慕容天赦。
慕容天赦本就不大愿与这般上位皇族奉承侍候,见二人于他面也不甚放得开,就将上学事宜简单交代一番便拱手告辞了。
叶启见慕容天赦如此懂事识趣大为感慨,待人走后便随意地坐在床榻上,一边倒水喝一边道:“这慕容阁主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成就,处事待人竟也这般客气,真非庸常之辈。”
天水逸呲笑出声,道:“你是不知道,这慕容天赦早十年前便有如此成就,但境入星斗瓶颈,至今无法突破。慕容家本倍加期待,一直令他在主院潜心修炼来着,盼着他能再创佳绩突破星武呢,但过着这般许久,院主见其晋升希望已然渺茫便下派到此,助家族管理一方的。今年刚刚三十岁,你说他一般不一般?!”
“真有这般厉害?!怎得心性素养也这般好?”
“哪有…天才个个眼高于顶,尤其这种世家人物,定是碍于你的背景才如此小心侍奉的。你竟还不识其好,他若有知,定被你气死了,哈哈。”
“我一流浪孤儿,那有什么背景?!”叶启瞪大了眼睛。
“你是孤儿?”
“千真万确!”
“不可能的吧,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你快把见他的经过与我讲讲…我帮你分析分析。”
叶启便将用壁崖草走后门,见阁主,又见殿中长老的经过说与天水逸,说道慕容天赦转身被他吓得脸白如纸的时候禁不住捧腹大笑。而天水逸却是听得眉头不解,总觉着似乎抓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忽然他想通了问题的关键,顿时豁然开朗,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叶启见他笑了,言道:“你说他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哈哈。”
“好笑好笑,当真好笑。”天水逸笑的前仰后合,直笑得叶启发愣。
笑了一会儿,天水逸这才说道:“我笑的是你们两个!”
料想叶启会疑惑他走近了轻声道:“此事颇为…怎么说呢,很是凑巧就是了!你那壁崖草可不是凡物,百年一育的,皇宫里才有。加之你的谈吐礼仪尽显大家风范,他们定是把你当作偷跑出来玩儿的皇族了。可巧当朝十九阿哥与你我年纪相仿,又单名一个‘叶’字,你说你姓叶,人家定是把你当成他了!我说的嘛…他怎么怕你跟怕个鬼一样…哈哈哈!”
乱七八糟的推理听得叶启直发毛:“这么狗血?!”
“啊…对对!刚才我就是想说这个词来着,一时没想起来。哈哈哈…”天水逸说着又笑了起来。
叶启挠着头,道:
“那怎么办?要不要跟他说清楚。”
天水逸大摇其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略加思索接着道:“你既没有明确表示,且他们又是自作聪明,咱们何必挑破这层窗户纸呢,就让他们瞎猜去吧,你就保持现在这种皇家姿态,他若问什么关于宫庭之事,你便闪烁其词,与其周旋,不漏自家底细便成。最好是大家各有所忌,谁也不提才好。”
“嗯…有道理。唉…不过是想入个学而已,事情竟发展到如此地步,有些骑虎难下了的感觉呢。”叶启心中翻江倒海,自己确实是从皇宫出来的,行事做派已颇具皇家气场,但此皇非彼皇,这要是被发现了,不得被当做奸细给抓起来呀。
正想着,忽听天水逸怪声怪气地道:“叶阿哥,咱们在这呆着也是无趣,不如去瞧瞧前院儿的考试吧。”
“啊,啊?”叶启自知被他嘲笑,但心有所顾不敢与他太过耍闹,只轻轻地捏了他一下,便牵着他想校武场走去…..
此时的校武场迎来了下午场的考试,到处都是簇拥着的人群,如集市一般显得颇为热闹。“理”、“文”、“秀”、“奇”、“赋”的考试点都设在校武场西侧的亭子里,“斗”、“双”的则在靠场中央的部分。
大家正紧张地忙于考试和准备当中,恰在此时两个白衣飘飘很是抢眼的“闲人”流连于每个考点之间,他们这瞅瞅那看看尽显兴味浓厚,顿时惹来大家侧目留意。指点纷纷:“哎!你看你看,那是谁啊?”“不知道...”“这么悠闲,是慕容家的子弟么?”“好像是吧,可能是来视察的呢!”“哦...”而在场上的教师和管理人员也都注意到了这两个怡然自得的身影,但他们已经略微知道了一些“内幕”,偷偷瞄着两人,不敢去理会,又不能不照看,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生怕在自己这里出什么岔子,败坏了这两个皇室子弟的性质。这两人也是心里有数,装作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又学不大像,弄得又正式又散漫,正好符合他俩现在的处境。
“哎…好有趣,奇字门的一个考生,你猜他在干什么?”叶启饶有兴致地牵着天水逸逛着。
“他…是在扔飞镖么?”
“哇…这么神,你还知道什么?”叶启故作惊讶道。
“好像,扔出去的飞镖又自己飞回来了吧。”
“这都听得出来,那…那你说这边‘秀’字门的那个考生在画什么?”
“他在…画老师么?”
叶启也没注意,此刻才去伸头去瞧。
见叶启不答话,天水逸追问道:“怎么了?”
“……”
天水逸掐了他一下,嗔道:“到底对不对嘛?”
叶启收回在天水逸眼前摇动的手闷声道:“飞镖有破风的声音,能听出来也就算了;这画…画老师的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呲…哈哈哈”天水逸喜笑开颜,道:“猜得对了么?!”
“你猜的?”
“是啊,估计这么大空地也没什么好画的,只能画老师了吧。”
“……”不知道是自己太粗心还是天水逸太过敏感,叶启总觉着两人的智商…似乎差了多?!
跟天水逸一起他根本就没有用头脑的必要。身处环境的种种根本就无需自己如何理解思索,天水逸就是个万事通,从世家到皇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有时叶启真的想询问他的来历背景,可一想人家也没问自己,便将这想法放弃了。两人互相知心便可,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思绪翻滚间便走到了最热闹的“斗”字门的考试区。眼见两个考生步入空地,互相行过礼后,拉开架势,拳脚相向,乒乒乓乓打得好不热闹,负责测评的老师遥遥地望着,用笔做着记录。虽然是擂台对拼的考试方式,其去留结果却与胜负无甚相关,老师们只想从实际打斗中看出他们的真实修为和招数套路,加以比较评判,很容易就能瞧出好坏的。
眼见这场中百十回合不分胜负的两人资质、招式都皆下乘,记录的老师示意他们停下,“遗憾”地对他们说“淘汰”后,喊道:“下一组!”
“到!”声音未落,一抹靓丽的身影越众而出,引来一片欢呼声。叶启寻声望去:咦!竟是那天一身红衣的姑娘。此时她已换了另外的一套淡蓝色的衣衫,柳眉微簇尽显郑重,杏眼淡淡流光隐现,当日猜她是徒武高阶,此刻观之确实不错,元力已隐有透体而出的迹象。
女孩儿脚踩奇步,眨眼间便已置身场地中央,昂首而立,与对面略显失神的男孩微微拱手,轻启樱唇道:
“有礼了。”声音清脆动听,宛如天音。男生尚未回过神,沉醉于女孩儿的美貌中,痴痴地道:
“有礼有礼!”
一旁老师虽见女娃貌美却不显如何惊讶,只是淡淡地道:“可以开始了。”
女孩儿闻声默默运气,双颊因元力上涌而显得娇艳赤红,靚鼻微蹙,“呲…”双掌掌心一轮轮红色光晕慢慢浮出,又缩回掌内,掌面上留了一圈圈红色的印记。
“哎呦…是炎轮掌。”观战的一名老师出声叹道:“姑娘出手点到为止,千万留些情面。”
言罢低头做着记录,与旁边的老师低声议论着什么,那老师便起身来到场内观视,以备有任何不测,对着女孩示意可以开始了。
女孩儿微微颔首,对着那男生道:“我出两层力,你小心。”
男孩虽痴迷女孩儿貌美,但如此情景已不容得他分心,想到自己此次入学时家中长辈的万千嘱咐,紧忙收敛心神,吐纳元气。身随意动,浑若天成地打了个起手式,隐隐有蓝色气焰萦绕全身。
“这…”周遭围视的老师们霍然而起:“两仪掌!”
一旁的叶启扯着天水逸,问道:“什么东西?很厉害的么?”
天水逸摇摇头,道:“掌法不过是一种运气的形式而已,像那姑娘的‘炎轮掌’是在元气不能够透体打出的徒武阶段能够将体内元力化作炎息聚集手上,使之在与他人对拼时,手掌一经接触,掌力能够瞬间打出数道轮炎息在对手体内,如此切磋技艺般的考试本应明令禁止这般掌法的。估么着那姑娘也无非是在想告诉别人她自有师承,或者出自名门望族而已,给听风阁看的而已,并没有什么伤人之意。”
顿了顿接着道:“而另外一人的‘两仪掌’就可圈可点了,掌法不难,但讲求天人心通,重在心境,能练成的人并不很多,都是天才级别的。入学会在外界平民子弟看来是一步登天的最佳途径,是以大多数人都为此尽其所学。像你我这般…..唉……”说着天水逸又是叹了口气,似乎在感慨命运如此有趣竟令他与叶启相识,不知究竟是谁的幸运呢。
这时场中两人已经打成一团了。女孩儿起先下手还不敢用力,但拳来掌去怎么也进不到男孩儿身前寸许,渐渐地竟还有被他押回来的趋势。女孩儿对战经历不多,从未遭遇如此情景,心中忐忑,掌中炎轮光华四溢,已然是不顾许多,十成掌力尽数向男孩儿招呼而去。
男孩儿自收敛心神起,双目微颌,两掌手听天,兀自舞动,一条条蓝色轨迹自手掌划出,渐渐自身周遭隐然生出一层蓝色守护光晕。乒乒乓乓与女孩儿拆了十几招,女孩儿俨然其已显漏洞,他却不予进招,生怕失手弄伤了她,只求女孩儿自知不敌,或是老师喝停歇战,自己只要能够晋级、入学便好,根本没想其他。
竟不知女孩儿此时心中慌乱,炎轮掌竟力发十成,奔涌打来,心中计较间,一股烈炎气息竟已突破光晕直直向他脸面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