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中心依旧是闹哄哄一片,全是面色痛苦打着吊瓶的患者以及脸上挂着心疼和焦急的家属。不仅大厅里满满当当全是人,连过道里都有很多加床,供患者输液使用。
这种夹杂着各种气味儿的地方让岳小溪有些后悔走了这条捷径,她捂着鼻子打算快步穿过走廊,一句不太清楚的话飘进她的耳朵,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似乎是听到有人在低声喊着:“澈儿!澈儿!别乱动,你在输液,你看都回血了!”
循声看过去,见有三个人正围在一张加床边,而床上正在痛苦挣扎的那个人……可不就是明澈吗?
明澈一只手死死地揪着上腹,打着吊瓶的那只手也伸过来徒劳地在胃部乱抓,被身边的人按住手之后,他开始来回翻滚,却又被按住身体,连翻滚都受限制,只能蜷了起来,浑身都在发抖,两条大长腿来回在床上乱蹬,身上的被子蹬掉了,床单也又皱又乱。
很明显,他的意识也是模糊的,没有大声叫疼,没有呻*吟,却是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类似呜咽的声音,像受伤的小兽。
岳小溪只觉得自己心里和脑子里突然就乱了,全乱了。
只见明澈身边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跑去找了医生,医生过来看了看也只是说:“正常,药效还没起作用呢,起码还得这样疼半个小时吧!”
岳小溪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那条走廊到达住院楼的,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跟徐真真和她母亲聊了些什么,连徐真真都问她:“小溪你怎么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啊?有什么事儿吗?”
她这才惊醒般地对她笑笑:“没事。”然后站起来跟徐真真母亲说:“阿姨,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明天您就安心等着做手术,萌萌那儿我会照顾好的。”
她还是穿过了那条走廊,快到明澈病床的时候,她特意放慢了脚步,摸出手机假装打电话,假装一边根据电话里对方说的话,一边东张西望地找着对方。
其实她的注意力完全只在明澈那张床上。
此时明澈已经安静了下来,有个老爷子坐在他身边,握着他打着点滴的那只手,眼睛就没离开过明澈的脸,看起来应该是他父亲。
一个和明澈年龄相仿的帅哥,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弯着腰给他一圈一圈地揉着胃。
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跟他说:“梁叔叔,你都揉了快半个小时了,手软了吗?胳膊酸了吗?换我来吧!”
“你不行!你那力道和手法都不对。还是我来吧!”
“那你要不要歇会儿再揉?不累吗?”
“还真有点儿累,但没办法啊,谁让我看不得他这惨兮兮的样子呢?”
岳小溪的目光在明澈脸上停留了好几秒,他明显睡得不踏实,睡梦中似乎也很痛苦,她都能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能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和颤抖的睫毛。
后来岳小溪才恍惚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不然,那么嘈杂的环境,那并不算近的距离,她怎么可能听到他的喘息,看到他睫毛在颤抖?
她直到回了家还觉得自己心里被揪得生疼,这样的感觉却让她有些恼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