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罢,云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者,因了解了时局后的激动兴奋;二者则是对语遥的深深担忧和缱绻思念。
“语遥,你还好吗。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待你长发及腰,我会迎娶你。”念着佳人的名字,云逍的视线渐渐模糊,他仿佛听见一声呢喃,便见到一只金色的燕子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燕子通体金黄,一对绿翡翠般的眼睛盯着云逍。那种绿色,是希望的光,而且是那样的深厚。燕子张开口,露出一片绯红,它的口腔和舌头是红的。燕儿好像在对云逍说话,在梦一样的情境里,他好像听懂了燕儿的言语,它好像在说,自己可以帮他传递思念,将他的深情传到爱人的梦里。
“真的吗,太好了。”云逍欣喜若狂,看着停在肩膀的燕儿,满脸崇敬。
燕儿又呢喃了两声,飞到云逍的面前,竟缓缓变化成一只金色的笔。云逍早有会意,右手紧紧握住笔,就着面前的空气写道:
昔我与汝行相并,坐息依偎诉衷肠。
遍试棋戏愁无处,漫卷诗书喜欲狂。
金风吹暖鸳侣梦,白霜侵寒纷飞伤。
南北将应风雨共,东西却把歧路扬。
柳暗絮飞乱踪影,月明蜡泪湿衣裳。
语遥,我的爱人,你感受到我的思念了吗。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等着我。
在云逍的手底下,一个个红色的文字缓缓浮现,形成一首寄给爱人的诗。然后,这首诗在他泛红的眼眸里,慢慢隐去。良久,空气中又浮现出几行字来,云逍认得,那清秀的字体,分明是语遥写的:
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
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云逍,你在哪,我等你来。
透过红色的字体,云逍仿佛看到远处有一个身影,轮廓有些模糊,伴着靡靡的低语。他想要看清,看清那是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他用力的睁大眼睛,好让自己能看的更清晰。可他愈是用力,眼前的场景愈是迷离,最后消失不见。
“语遥,语遥!”云逍从梦中惊醒,发现天已通明,抹了把眼角的泪,微微叹了口气,坐起身来。
时光如沙,从指缝里漏下,转眼也是八月。三个月的时间,云逍每天都坚持锻炼和学习,现在的他长高了好几厘米,也变得强壮,光比力气就跟张山差不了多少。一个月前,他将自己亲手做的拐杖交给父亲,在拐杖的支撑下,父亲已经能够走路了。虽然比较蹒跚,但起码让人看到了希望,一家人的脸上每天也都挂满了笑意。这段时间,云逍起得更早,他在早饭前,会上一趟山,采些新长出来的草药,算是帮娘分一点担子。八月的清晨,有些凉了,可云逍依然是一身薄衫,身体素质上去了,抗寒能力自然也增强了。
这天,又到了联防队休息的日子,早饭后,云逍收拾好草药,就站在院子里等待了。他在等邻居大伯,也就是张林的父亲张文洪,张文洪每隔几天都会从他家路过,带上他娘采的草药,到镇上卖钱,或者换些米面家用之物。云逍的娘刘氏从不去镇上,可以说她基本就没出过张寨村,她是怕见到刘家的人,一躲就是十八年。
等了好一会,不见张文洪来,云逍有些着急。他揣着盛药草的篮子,向张文洪家走去。刚进院门,就听见张林急切的恳求声:“大夫,大夫,你行行好,给我父亲治病吧。”
“哎,不是我不愿意治,只是你父亲患的是急病,需用急方,有几味药草很难找的,我也才几幅。”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话语里满是刁难。
“再难找也要给我爹治病,大夫你缺什么药草,我现在就上山给你找。”张林说道。
“哎,你这个小娃娃,怎么这么不懂事,等你将药草找回来,你爹的命恐怕早就没了。”中年男子责备道。
“那该怎么办呢?”张林急的团团转。
“张林,你放心吧,大夫身上肯定有你需要的药草。”云逍早已听出大夫的意思,明显是想多敲诈点钱财,便出言提醒道。
“你这小娃娃,倒是懂事。”中年男子用手捋了下短须,看了云逍一眼。
“真的吗,大夫。”张林的脸色阴雨转晴天。
“不错,我这里确实有几幅药,只是……”中年男子露出为难之色。
趁着说话的空,云逍走进屋里,见到了张林的父亲张文洪。张文洪脸色发黄,咳嗽不止,双目无神卧在床上,明显是感冒了,按古代的语境应该是受了风寒,算是小病。
“价钱方面不是问题。”云逍说。
“对,这孩子说的对,价钱方面不是问题。”张林的母亲在屋里伺候着,听到云逍的话,跟着说了出来。
“哎,好吧,见你家境不好,这幅药五十文钱卖给你。”中年男子装作心疼的样子。
“五十文,娘,咱们有这么多钱吗?”张林像是知道家里的情况,转头问他娘。
“好,就五十文。”张林的母亲权衡了片刻,咬了咬牙喊了出来。
“好,爽快,把钱取来,我这就开药。”中年男子露出得意的神色。
张林的母亲进入里屋,翻箱倒柜了好一会,终于把五十文钱捧了出来。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像是怀抱自己婴儿的母亲,生怕摔下来。她的手微微颤抖地递到中年男子面前,中年男子大手一挥,将钱接了下来,连忙揣进自己的口袋。
“等等。”云逍知道,五十文钱对张林家意味着什么,他自己家里总共只有二十文钱,他可不相信张林家还有多余的钱。想到这里他愈发觉得这个大夫太过可恶,便想法子整治他一番。
“怎么了,小娃娃,人家看病关你什么事。”中年男子以为云逍想破坏自己的好事,出声质问道。
“大夫,我只是见你医术高明,想请教尊姓大名。”云逍奉承地说道。
“本大夫乃是青石镇一带的名医,魏生津先生是也。”中年男子很是受用奉承的话语,骄傲地说道。
听到魏生津这个名字,云逍差点笑出声,这个时代还没有卫生巾这个东西,名字谐音也在情理之中。忍住笑,云逍继续奉承道:“可否恳请魏名医赐下药方。”
“嗯,药方岂可随便赐予,不过今天本大夫心情不错,就将药方赐予你。”中年男子岂会识不破云逍的小计谋,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嘀咕道:“哼,毛头小子,也想骗取老子的药方,看老子给你个假药方。”
随后,魏大夫拿出纸笔,写了个药方。“这就是药方,拿去吧。”将药方递给云逍。
云逍接到药方,看到药方上写了几味药材,字迹歪斜丑陋,却故作膜拜地说:“魏大夫果然是名医,连字都写的这么漂亮,可否请题上几个字,好让我时常膜拜。”
“嗯,好吧。”接过药方,魏大夫装模作样地在上面题了几个字:“本大夫于张林家为其父看病,并赐予药方。”写完后,还加了个落款魏生津。完成这些后,他又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递给云逍。
云逍双手恭敬地接过药方,惊喜的说:“太好了,谢谢魏名医。”说完,转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