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此时的帆船正处于海峡中央,而骤然间掀起的狂风毫无方向,要想从海峡中央退出来已经很难。如果硬挺着前进,前面的惊涛骇浪恐怕很轻易就能将船掀翻。
一个经受不住大风的水手弓着身子跑回了船舱内,哆嗦着身子往人群中挤过去。
“外面是什么情况呀?”见水手进来,有人忙问道。
“咳,别提了,出海这么多年,还头一回见过这么大风浪,真是倒霉!”水手裹了裹衣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会不会翻船啊?”一个胆小的声音突然问道。
“唉。难说啊。”水手摇了摇头,脸上阴晴不定。
话刚说完,经过口口相传,人群中便是开始躁动起来,一个个开始搓手跺脚。而最初那句“可能要翻船”渐渐演变成了“要翻船了”,传到小岸的耳朵里时,小岸也是怔了一下。待到回过神来时,他忽然想起了还在宿舍里的白灵儿。
“她不会还在睡觉吧?”小岸的心里闪过一个担忧的念头。
略显削瘦的身体艰难地拨开人群,朝着舷梯口处挤过去。好不容易挤到舷梯口处时,小岸才发现,此时的舷梯口处也是人满为患。迎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小岸歉意地微笑着,挤上狭小的舷梯。
螺旋而上的舷梯本身就狭窄,此时被人群拥堵着,要想从下面挤上去,艰难程度不言而喻。人群的情绪本就焦躁,而拥堵在舷梯上的人难以看到外面的景象,心里自然更是焦急,都急切地想到楼下看看情况。
而此时逆行而上的小岸无疑让他们变得更加烦躁,沿着舷梯缓慢地挤上去,小岸一路迎来的是愤怒的目光,和尖锐刻薄的谩骂。小岸低着头,没有理会那些焦躁的人群无情的脸孔,心底只坚定了一个信念:赶快赶到宿舍叫醒白灵儿。
上到第三层时,舷梯上已经没有了多少人。拐过转弯,小岸急忙掀开了那道门帘,此时的小岸看到那柜台那张躺椅上空荡荡的,而那胖子管理员已经不知去向。
推开宿舍门,随之涌进一股大风,将小岸的衣衫猛然刮起。小岸定睛扫了一眼宿舍,此时空荡荡的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白灵儿的床上也是空无人影。
小岸不曾知道的是,在自己离开宿舍后没过多久,白灵儿已经感到了船身在摇晃,从睡眠中醒过来的她马上起身下床,沿着舷梯下楼挤进了人群里。
此时还在人群中寻找小岸的白灵儿,自然也不知道,小岸此时已经返回了宿舍找自己。
修长的身躯在人群中踮起脚,白灵儿眼眸中不无焦急,目光四处扫视着,但怎么也看不到小岸的身影。紧咬着薄唇,无可奈何的白灵儿被人群挤来挤去。
在焦虑的吵嚷声中,船身忽然侧倾,人群随之朝着一边倒去。白灵儿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因为没站稳而被人群推倒,所幸身体被一张桌子挡住,这才没有出现意外。在一片惊恐声中,一些人开始尖叫起来。
站在眺望台上的船长身体也是猛地一晃,随即一阵断裂的“嘎嘎”声传出,船长朝着身后望去,才发现那面最大的风帆正缓缓倒下。
随着风势的加剧,船身晃动得越发厉害,眼看着风帆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船长一声令下,所有的绳索被解开,一面面巨帆哗哗落地。
现在的货船已经无法再调整方向,在大浪中起伏打旋起来。也许眼下只有看天意了,沉重地吁了一口气,船长面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听天由命一般。
此时的船舱内已经乱作一片,许多因为没站稳而倒地的人们,被无情地踩到了脚下,尖叫声、哭喊声、呼救声,已经全都混在了一起。没有寻找到小岸的白灵儿被人群挤到了边缘处,随手抓住了窗沿,她看到了窗外不远处卷起的海浪,有百尺之高。
海面上开始阴风怒号,天空中乌云疾走,那些乌云飞速地在大海上空汇聚起来。在乌云的笼罩下,船舱内的光线迅速地暗下来,惊慌失措的人们开始哀嚎起来。紧接着几声巨雷,一道道银色的闪电在大海上空蹿出。须臾之间,在乌云之中,急骤的大雨倾盆而下。
天意似乎并没有眷顾这些人们,大雨中的打着转的帆船渐渐被卷进了飓风的中心。黑色的巨浪将帆船高高掀起,旋即猛然抛下,溅起冲天的水花。船舱内一些没有抓稳的人,被猛地甩了出去,卷进了海浪之中。而当时抓在窗沿的白灵儿,在帆船从空中落下时,身体已经被甩出了舱内,若不是动用血术抓紧了窗户,恐怕此时已经葬身大海。
紧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轰然一声落下之后,船体多处已经开始断裂,不再牢固。顺着裂缝,汹涌的海水开始往船内渗入。在船舱进水之后,人群纷纷往楼上跑。此时只有小岸还在旋梯之上,正努力地往楼下挤,神色惊慌地搜寻着白灵儿。
眼看着人群纷纷朝楼上涌去,全身已经湿透的白灵儿,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小岸的身影。转眼之间,偌大的休闲舱内只剩下白灵儿孤单一人,像是被人潮抛弃了一般。
飓风卷起的海水从船头的甲板上冲进来,不过片刻的功夫,船舱内的水已经漫上了膝盖。在巨浪中,船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白灵儿全身已经被海水湿透。
人群散后,白灵儿行走在及膝的海水中,找遍了所有的角落也没有找到小岸。走到舷梯口处,她眼眶不禁微微发红,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孤单和无助。咬咬牙,白灵儿故作坚强地朝上走去。
像是觉察到了异样,白灵儿抬起头,目光轻移,便是看到了被卡在二楼楼梯口处的小岸,而此时的小岸也是一眼看到了白灵儿。目光相遇,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白灵儿轻抿了抿薄唇,眼角噙着泪水,旋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心中一直担忧的小岸,此时见到白灵儿安然无事,心里那块巨大的石头也便缓缓放下,嘴角同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拖着湿淋淋的裙子,白灵儿用力地朝舷梯之上挤去。小岸也正在使劲地往下挤,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小岸坚定地咬紧了牙。
“这里!”虽然距离已经很近了,但却可望而不可即,白灵儿焦急地叫道。
但话音刚落,一个惊天巨浪就卷了过来,顿时船身猛然侧起,汹涌的海水瞬间灌入。舷梯上那些挤不上去却又没抓稳的人,在船体侧身翻起的时候,纷纷掉入了海里,白灵儿也是险些被人群带了下去。
紧随着一声声更大的“嘎嘎”声传来,船身已经开始解体。汹涌而入的海水很快淹没了身下的休闲层,眼看着海水已经朝上迅速涨起,白灵儿眼眸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从刚才的动荡中稳住了脚步,此时的小岸发现,船身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海中沉去。再抬眼望向白灵儿,此时的她已经伸出了修长的手臂,正目光坚定地望着自己。。
“小岸。”没有够着小岸的白灵儿,忽然害怕地失声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