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安葬好木姨以后,我们便在木月她们的小茅屋里住了下来。我坐在茅屋内的茶凳上静静的想着,过了这许多日子,我却依然没有那十一娘的消息,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我正想的如神,却见木月急匆匆的从篱笆外进来,“姐姐,城中都闹翻了呢,说前些日子里成洪被人行刺了,现在正全力追捕呢。我看那告示上,不正是你和诺大哥吗”,她满脸焦急得望着我。“我与那成洪有些过节,诺然为了救我也深陷其中了”,我与她解释道,“木月,我初出江湖得罪了不少的势力,你真打算跟着我吗”。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做下决定,说是今后要跟着我一起闯荡江湖,我每日里都劝她留在这茅屋中好好的过日子,她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来,口中说是答应了,第二日却又忘了。也许命运有所纠葛的人们,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们,总是能够早早的就能建立起莫名的联系来,因着这联系,不管相见得日子有多短,总能彼此依靠彼此信任彼此取暖。通过这几日相处下来,我看木月这孩子,人虽长得灵动可爱,做事却是笨拙而又粗心,许多简单的事她却是要思考上好些时候才明白的过来。我看过她得剑术,说是看家本领,却也只学了些表皮,遇到了高手却是只有输这一条结果。木月天分比上常人还要略微差一些,师父当初却也是这样说我的,不同的是,我那时年龄尚小,而木月此时要学我的剑术,却是有些晚了。不过学飞刀却是什么时候都不嫌晚得,再加上木月本身是一个勤奋的孩子,她甚至比常人付出的要多出许多。
“要跟着,姐姐再劝都是没用的。”我无奈的叹一口气,却又听到她说到,“姐姐,诺大哥呢”,“哦,他似乎出去了”,我漫不经心的答道,却听到她大叫一声,“啊,现在出去多危险啊”,说着便向外跑去。“你干嘛啊”,我莫名奇妙的问道,“去救诺大哥啊”,她回过身来答道。“放心吧,一般人为难不了他”,我回答道。木月尴尬的坐会座位来,定定的看着我,“姐姐怎么这样呢,木月都将他看作姐夫了,还好担心他的安危,姐姐却一脸得悠闲。”我被她一句话吓得不清,口中的茶水呛得我眼泪汪汪的。
“哟,两位美女聊闺中密事啊,红果我也来加一个可好”,一串铃铛般的女声传过来,话音刚落。我们旁边就多了一名全身着绯红劲装的少女,她的裙裾很短,雪白修长的大腿都暴露在阳光下,她的红色的鞋子直到膝盖,上身也只着了紧身的短衣,在外又用一层同样颜色的纱衣。她的发髻高高的束起,随着夏风来来回回的摆动,两边的耳环硕大又张扬。可仔细看去,她长得其实不是属于那种妖媚的女子,她的眼睛和木月一样格外的大,显得十分的可爱,笑起来眯成弯弯的月牙。她的鼻子小小的,比一般人的还要坚挺,她的嘴唇似乎也格外的红润,似乎下一刻就能滴下一滴鲜红来。她逍遥的坐在那里,似乎我们真的是她的闺中密友。
“姐姐,她就是传说中的花魁吧”,木月呆呆的说。“姐姐,我找了你这些日子,可没听说你还有什么妹妹呀,离梨”,那女子用奇怪的眼神来回的打量着木月。我心下惊讶,我并不认识她,她却说出了我的名字,还知道我原是孤身一人的,她是谁。
我正要问她,她却以光一般的速度向木月袭去,木月自然不是她的对手,片刻便被她抓住了。在木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她又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喂进木月的嘴里。而后又将木月放开,若无其事的拍拍双手,“好啦,哈哈”,才又回座位坐好。“离梨呀,我本来对你没有什么兴趣的,可是师父非要见你。我听说了你的事,我知道我打不过你,还犯愁勒。谁知道你还有个妹妹,你看,现在她吞了我的毒药了,你跟我走一趟吧。”“你说什么,毒药”,身后传来诺然的声音,我顿时觉得这可真够玩笑的啊老天,诺然这家伙运气太差了。“不关你的事”,我转过去对他说道,却只见他满脸好奇的盯着那自称红果的女子,“你是哪位”。
“哦,小女是红鸢门下的红果,公子要去我红鸢门做客吗?”我心内警铃大作,红鸢门,莫非是师父说得那红如鸢。
却听诺然道,“原来是毒门的呀,毒门素来不参武林之事,怎地今天来这小茅屋了”。“这事儿自然与公子无甚关系”,那女子回到。“姑娘,既是前辈要见小女,还请姑娘带路吧,这男子有些疯癫,带上碍事儿,我们即刻就走吧”,我忙搭话道。“这可不管我的事”,红果悠悠得说,说完便转身走了。
“就此分别吧,诺然,他日若有缘再见”,说完我便与木月追那女子而去,刚走出几步,诺然那家伙却又跟上来了。“你就那么无所事事吗”,我恨恨的问。“在下闲人一个,无理想无抱负,什么都没有,哪还有什么事事”,他漫不经心的回到,惹得一旁的木月一阵轻笑……
这红鸢门让我们一群人足足行了两天都还没见着,我不禁有些怀疑这女子是否真如她所说是那红如鸢的弟子。这会子我们正在一条宽阔的大路上休息,说是大路,却是一个行人也没有,我心下奇怪怎的越走人越少了。诺然将水壶递到我面前,“这红鸢门江湖称毒门,其门主红如鸢狠辣无比,又极擅用毒。人们本就畏惧,再加上这红门主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所以一般人就更加是离得越远越好了。我看这路上行人越来越少了,恐怕这红鸢门也不远了。”我听他的解释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了,我自己对毒也是有几分畏惧的。这两日醒来,我经常问木月她身体可有什么不适,又常为她把脉,却是连一丝丝毒的影子也没见着。“木月,真的中毒了么”,我问诺然道。“红鸢门有一弟子,其名我记不太清,说是擅一种蛊毒,将蛊子种于身体中,若是那蛊子的主人不将其唤醒则与常人无而异,若是唤醒了……蛊侵内府,生不如死。恐怕……”诺然的话让我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若我没有认了木月,也许她还平平安安的在小茅屋里悠然度日。
“你走吧”,我焦急得看着诺然,第一次用如此渴求的眼光期盼的望着他。他先是一愣,继而低下头去。我急的几乎要哭出来,“你偏偏要跟着我去送死,你以为这样我会有多开心”,眼泪在眼眶中包的满满的,似乎一个不小心就能像辞别天空的雨珠一般不断的撒下来。“离梨”,诺然轻轻的叫我,脸上挂着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不要把情感当作非要偿还的债务,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人们往往比被爱的那一个人要得到更多的幸福,不管是亲情的,友情的还是爱情的。所以,不要那么轻易的就去阻断别人的幸福。”
是这样吗?我看着诺然向前走去的背影,心内突然无比的无助。常如风,诺然,木月,你们真的能从我这儿得到幸福么,可我再也不能拥有哪怕一点点的看你们从我面前离去的勇气。
世界似乎是越来越安静了,大热的夏天连蝉鸣的声音都没有,空气中飘来一阵阵诡异的香气,太阳好像也藏起来了。木月似乎有些害怕,不断的往我这边靠过来,诺然也拉近了些距离。“呐,前面就是了”,红果懒洋洋的说到。我们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的雾气中隐着一大片血红的花朵,那些花开得正盛,本应该是十分娇艳动人的,却在这诡异的气氛里却变得有些骇人。那花朵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那里奇怪。
红果领着我们在这一片花海中左左右右的走了有半个多时辰,眼前却并不见什么红鸢门,只有一些绿的发亮的宽叶草,依然不见什么生物。不一会儿,一条狭窄的向上的石梯出现在我们面前,那石梯最多只能容下两个女子并肩而行,这女子还必须得像木月一样苗条瘦小,若是稍微高大上一点怕就不能同行了。石梯的两边则全是高大陡峭的岩石,那岩石看上去坚硬而又光滑。石梯也异常的陡峭,像是竖着放在那儿似的。从石梯上往下看,身后就像是万丈悬崖一般。这石梯十分的长,像是通向云霄似的,可这里并没有什么云霄,有的只是压抑的大山。眼看着石梯就要无法成行了,前边的光线又突然明丽起来,眼前的石梯变成了一条横着的平坦的山路,那山路的左边依然是高大的崖壁,右边则成了真正的万丈悬崖。横路的路口站着一妙龄女子,见红果领着我们上来了,抱拳低头到,“师姐,门主已恭候多时了。”红果应付的答一句便领着我们继续前行。穿过那让人胆颤心惊的横路,在上些宽敞的横梯,眼前就出现了一宏伟明亮的建筑,建筑的正中刻着“红鸢门”三个气势恢宏的大字。守门的侍卫也是清一色的妙龄女子,她们都着了红色装束,发髻统一,整个红鸢门只是红果一人的发髻和装束与众不同。
红果领着我们穿过大半个山头,过了层层守卫,在最里面的一个院子前停下。“这几位客人都是门主请来的上宾,你们好生侍候着”,她对守卫的女子门说到,而后又转过来对我们说到,“几位路上幸苦了,先去歇歇吧,红果随后就来带你们去见门主”,说完也不见我们作何反映,扬长而去。
说是随后就领我们去见那红门主,却是足足等了两天都不见人来。日子倒是过得悠闲,人都说无限风光在险峰,在这崖高万丈的绝壁之上,风光却是绝丽。只是我却无心欣赏这稀有得风光,我只想快点拿到木月的解药。这红鸢门守卫森严,依山而建,以大门而层层深入,主殿建在最中央,,我们所处的小院则处在最高处,我们的身后的最高处则是万丈的悬崖。
吃了晚饭,时间尚早,屋里有些闷热,我便到院子里坐着乘凉。我刚坐下不久,便见红果朝院子里走来。“离姑娘挺有兴致的嘛,走吧,门主要见你”,她站在我的面前说到。我心内顿觉有些厌恶,这红门主果真喜怒无常,说不理就是两天不理,说要见却就毫不客气的来请。
夕阳下的山色别有风情,这红门主虽难以琢磨可这赏景的雅兴倒还有几分。我们走的异常地慢,好似在欣赏这无限风情一般。走的再慢该见到得人却依然注定要见。穿过大气的主殿,来到左边的一间厢房前,红果便走了。我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不紧不慢的三个字“进来吧”。我双手推开门,眼前的景象却是将我吓得不轻。正对面的神坐上燃着两根粗壮的红烛,红烛中间四四方方的大红囍字格外显眼。屋子里到处都是一片鲜红,被子也是绣着鸳鸯的囍被,蚊帐也是朦朦的红。离那大红床不远的地方坐着一女子,看不清她的脸,只见她穿着大红的喜袍,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的铜镜,素白的双手缕着她乌黑的长发。妆台上的首饰钗鬟不胜枚举,闪耀夺目。许是听我进门了,那女子缓缓得转过身来。细长得柳叶眉被描得很长,眉尾贴着红红的小花,细长的嘴唇也被涂的格外的红。这样一个盛装的美女,她的眼神却空洞而无神,呆呆的盯着前方,像是在看我,又像是看着我以外的什么物什。
“我老了吗”,她呆呆的问,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她大概在三十有五左右,比起师父要年轻五六个年头,比起她身边的弟子,却是要大上一轮还多。可即便是如此,她的美丽却是不输于任何人的。“你是他的徒弟”,她没等我回答上一个问题,又继续问道。“是”,我答道。这过后,她便没再作声,过了很久才徐徐的问道,“他可死了”。我微微有些发愣,却见她无甚特别的表情。“已然离世了”,我回到。她却不再作声,只是无尽的沉默。
又过了多久,我无从得知,只觉得天色越来越暗了。“那小丫头身上的蛊子须得过血引出,你若真的想救她就把你们的血脉连在一起,把那蛊子引到你身上就可以了。”昏暗的烛光里传出她波澜不惊的声音,说完便再也没有任何的举动。
我在寂静的夜里慢慢的向前,耳边的风像是嚣张的流氓,不断的撩拨我脆弱的神经。命运真是件好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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