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剑圣终于回来了。
天亮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透露,还是有卧底潜伏,整个京都仿佛进入了静寂的子夜,连最底层的小混混都窝在家里,不愿意出来惹是生非。恐怕,只要长了耳朵或者眼睛的人,都不会傻不拉几的去给自己添乱。
有些时候,冲在最前方的,不是炮灰,就是脑残。希望,总会在炮灰彻底变成灰烬,或者大部分脑残,因为智商而变成了行动上的残废,这样之后,才可以稍微看见些希望的影子。
君不见,所谓的英雄豪杰,什么烈火、疾风,劈山刀、催心掌,纷纷都已做了尘土,仅仅剩下的,是各大将军府的核心力量。平头百姓,早已经被寒冷和饥饿打败。所以,演戏的、妥协的,纷纷作鸟兽散。扑街仔后头,便轮到大佬们了。
易大师昨晚不欲人打扰,但也传过话来,世俗之争由世俗人去,这是某些人一直苦盼的好消息,大帝赵明终于睡了个安稳觉。等到赵信带着宋孤遥一伙人过来,赵明看着鬼谷神算在内的五六号人物,心中不以为意,当背叛成为标签,反叛者的声名已是狼藉,这宋孤遥羽翼已折,不足为虑了。
这皇宫之内,在该出现的人物纷纷就位后,便显得颇为诡异。新投诚的宋孤遥,早些时候招揽的相府首席皇城一剑,更有幸存的桃三少和客卿黑子。这原本应该属于仇敌,不死不休的那种,此刻,却丝毫不见动静,仿佛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一样。更别说离家出走的樱郡主,作为当事人,不过在剑圣回来之后,已经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你说,奇怪不奇怪?但事实就是这么滑稽,人们的眼光和思维与时俱进,重心都放在当下,而不是过去。
当下,桃三少在郭大胡子的调教下,单手剑已经有模有样,郭大胡子也感叹着,这小伙,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大变故后,似乎开了心窍。这左手剑法,剑法还是以前的剑法,但是不同于之前的中规中矩,其中的狠辣刁钻,应该是其心有所感,但偶尔夹杂的飘逸和大气是怎么回事?这种飘逸和刁钻如果真的能融合在一起,那情景也是诡异,你可以想想一只小小的毒蛇突然腾空而起,突然像雄伟的蛟龙一样盘旋着咆哮,或者一条龙俾睨天下,然而,下一刻却突然像一只毒蛇一样又撕又咬。郭大胡子欣慰的看着还是雏形的剑势,不经风雨怎能见彩虹,哪怕这风雨,也不是常人能承受得住的。
桃三少擦擦汗珠,闭了眼回忆和比较脑海里的剑势,却听得“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便听得底下人慌张着汇报,“郭大侠,贵客不见了!”
黑子人呢?在皇城一剑和桃三少赶去探查的时候,在这之前,黑子苏醒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太过气闷,便自然地独自坐起身来,走到了屋子外边,也不辨方向,就这么走着,其间居然也没有遇见一个人影,更别说阻挡了。
黑子走在清冷的晨风中,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里每一丝变化,透支之后,那股失控的毁灭劲道,哪怕仅仅只是反噬了一丢丢儿,但不管是意志,还是肉身,都未能支撑的太久,这便是失控的可怕。
微风吹过来,似乎每一缕风都自动缠绕过来,伸出触角,透过了肌肤,钻进血肉之中,化为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慰着之前所造成的创伤,黑子诧异着这种变化,揣测着这种变化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或许是倒下的那刹那,毁灭和修复便开始共存了吧?等到反噬被一一修复,其活力可以支撑肉身苏醒了,便自然苏醒了。只是这股修复自身的自然之力,从未如此之强劲,这可能也是塞翁失马,因祸得福吧。
日光和微风,加上身体内部慢慢的修复,精力逐渐变得充沛,黑子甚至感受到了一种懒洋洋的氛围,这种舒爽,简直不要太好。黑子不由自主的,长长的伸了伸懒腰,等到张开眼,才发现脚下的路已经走完了,而路的尽头,有一所简陋的房子,在房子的前面,长着一些常绿的未知植物,而这些植被中间,有两个人,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黑子尴尬的笑了笑,这算得上是不请自来吧,咦,眼前这一老一少,怎么有些眼熟?
易大师很早便发现了这古怪的年轻人,闭着眼睛、微笑着,顺着阳光,进入了自动寻路模式,只是这种古怪,在日光的沐浴、在清风的吹拂下,却显得很自然和谐。而在樱的眼中,这人,便如同从日光中走出来一般,在清风里自由自在,分外洒脱。
世界真的很奇妙,这是两个人第二次见面了吧,这同时,也是另外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
黑子笑着抱抱拳,“老人家别介意我的乱入,这地方,说真的,我还不熟,老人家能告知下么?”易大师笑着默默胡须,却也不回话。樱看着这中年迷糊客,这迷糊,也不知真的假的,索性作弄到,“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来告诉你,这里是天涯小筑,传说中的天尽头,南海之畔,听说过吗?”黑子摇摇头,也学着易大师不说话。
没有争论,没有回应,樱顿觉无趣,转了身,扯着易大师的袖子,不知在说些什么。这背影很熟悉啊,黑子拍了拍脑袋,这不是踩着梅花跳墙而走的那个绯红色背影么?黑子惊讶的打量着周围,奇怪了,这里也不像是郡主的居所啊,而让郡主像小孩一样依恋的,难不成是某个皇族遗老?黑子摇摇头,也不做多想。
易大师瞧见黑子惊讶、疑惑和自嘲的各种神情,却也不似做伪,还真有人迷路了,在皇宫里迷路了,乱走到自己的居所里来了。无极剑圣也不声张,“这位小兄弟,既然是乱入,就请你过来老汉这,喝杯清水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