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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燃烬酒馆

碎雪城地处埃拉斯大陆北境,斯提尔联邦国边陲,是斯提尔联邦国九大领邦之中寒歌领的首府,矗立于寒歌山脉的群峦之间,城市西侧的山壁下就是寒歌山脉中最大的隘口,南北向的山隘贯穿了群山,联通着雪幔荒原与斯提尔联邦国腹地。

如此险要之地,自然是需要重兵镇守,碎雪城西下的寒石关依托于两侧的山壁而建,卡在山隘之中,百丈高的城墙隔断了本是天然形成的通路,可谓人类世界的北方门户。

北陆气候寒冷,每年超过半数时间处于雪季,雪幔荒原中饥饿的魔兽群往往在一年之中极冷的时间翻越寒歌山脉,南下到人类国度寻找食物,而拦在寒歌山脉最大通路中的寒石关与碎雪城自然就成了兽群首要的冲击目标。每年的冬天,寒石关的北面都会留下大量的魔兽尸体,这却也是冬日里魔兽最大的食物来源——饥饿的魔兽可从来不管口中的食物是否曾经是自己的同类。

荒原里的魔兽如蝗虫般杀之不尽,仿若屠宰场的场面每年的冬天都在此处上演,人类与魔兽默契的形成了相对平衡之势。

碎雪城建在一整座山峰之上——埃拉斯大陆的大多数城市都是如此选址。城南城北的山脚缓坡被城墙包围,城东方向则是这一带的主峰,人为削出来的一片近乎垂直的山壁构成了城市东面的屏障。整座城市只有三处入口,南城门、北城门以及寒石关上的西城门,是为一座易守难攻的巨型要塞城市。

作为寒歌领的首府,又毗邻雪幔荒原,碎雪城同时也是一座重要的贸易城市,是北境有名的混乱之城,这里聚集了来自大陆各地的商人,工匠与冒险者,也集中了来自大陆各处的通缉犯,前者为了追求荒原里的魔兽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后者则是冲着边境城市天高皇帝远的优势。因此,这座城市汇聚了大量人才,可谓是藏龙卧虎。

碎雪城西,燃烬酒馆。时值傍晚,酒馆里坐着不少相熟的酒客,人声鼎沸,一片嘈杂。

里欧趴在吧台上,手里无聊的把玩着一个寒冰构成的酒杯,显得无精打采。这个有着一头显眼的白色头发的年轻人正是这家酒馆的老板,他穿着一身满是褶皱的法师袍,身边还支着一块告示牌“麦酒自取,食物自带,自觉结账”,最下方还特意用加粗写了一句“维诺德请出门”。难以想象这看起来不靠谱的酒馆里居然还有挺多客人。

“里欧,来一杯‘焚尘’。”人未到,声先至,伴着木门“吱嘎”的声响,维诺德推门走进了酒馆,一边走向吧台,一边跟周围的酒客打招呼。

“噢,该死,你个混蛋又来我这蹭酒了。”里欧,站起身,似乎有了些精神,他指了指身边写着“维诺德请出门”的告示牌,“这里可不欢迎你,在你身上我就没赚过酒钱。”话虽如此,他却没有真的要把维诺德赶出门的意思,他转过身,开始摆弄着酒柜上的瓶瓶罐罐。

“我可是一回城就到你这来了。”维诺德慢走到吧台前熟稔地坐下,顺手摘下他背上的筝盾,盾面朝上拍在吧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你自己在半年前为了招揽生意定下的规矩,能喝一杯‘焚尘’不倒,则在此酒馆免单。不少人可是花了五个金币喝你那杯酒,怎么,现在你想赖账?”

“混蛋,你又把这破玩意扔在这,是非要把我这吧台砸穿了不可吗?”里欧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也不停,飞快的从身后柜台里拿出一个酒瓶和几枚通红浑圆的小果实放在吧台上。只见他双手泛起寒气,左手摊开,一只通透的小壶渐渐在他手掌上方凝结,右手虚抓,几枚果子悬在他手掌前方,仿佛被什么挤压一般,慢慢往小壶里注入鲜红汁液。

“武器可是战士的荣耀,”维诺德看着这颇为熟悉的一幕,把盾牌推到一边,抓过一只广口杯,放在自己身前,“就如调酒壶对你而言。”

“原来你们这帮子在泥地里打滚的货色还有荣耀可言,”里欧说着,果实的汁液已全被榨入壶中,他的右手隔空一抓,吧台上的酒瓶顺势飞入他的掌中,瓶盖自动打开,他慢慢往壶里倒入酒液,壶中红色与透明的液体交融混合,“而且我可不是你的专聘调酒师,我是在你们眼里高高在上的法师大爷。”

“我还真就只听说过你这么一个开酒馆的法师大爷。”维诺德玩笑般的说了句,“你现在只是一个酒馆老板,你要知道,顾客至上。”

“去你的顾客至上,等你什么时候给我酒钱你再说这句话。”里欧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待得酒液与果汁倒好,他从腰包里掏出一只小瓶,往壶里滴入几滴液体,随后又抓出一小撮白色粉末,缓缓撒下,至此,他左手上的冰壶也完全封顶。他继续保持着左手摊开的姿势,冰壶浮空翻滚旋转,血红的酒液在壶中翻腾,发出轻微的液体碰撞声。

见此情形,维诺德把杯子往前推了推,“每次都非要弄得这么胡里花哨,我记得第一次喝你这酒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呵,你这该死的酒鬼,我知道你等不急了。”里欧抓住正翻滚着的酒壶,从浑然一体的冰壶上拧下一截瓶盖,给维诺德的酒杯倒酒,壶里的酒正好倒满一杯。接着,他又从身后拿过一个酒瓶和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澄蓝色的酒液。

维诺德迫不及待的抓起自己的自己的酒杯,“为了开酒馆的法师大爷,干杯。”

“为了泥地里打滚的酒鬼,干杯。”里欧轻笑一声,也是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说完,两只酒杯轻轻一碰,两人都是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这也是两人独有的喝酒方式,念着随口而来的祝酒词,一饮而尽。

鲜红的酒液入口,仿佛有着血一般的淡腥味,慢慢咽下,带着灼烧感从喉管涌入胃袋,随即又扩散到四肢百骸,透着股暖意。维诺德每次都觉得这杯中的“焚尘”是世上最好的酒。

其实两个人认识并没有多久,互相了解也不太深,却莫名的算是朋友,按他们的话来说,大概就是互相看着挺顺眼,能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

里欧只知道维诺德是个不算高级的战士,帮城里的魔导工匠做些狩猎魔兽,收集素材的活计,但似乎是被克扣了不少工钱,穷困潦倒,却是自己酒馆里的常客。说起这点里欧也有些后悔,要不是半年前酒馆刚开张时为了招揽生意找些噱头,打出了能喝五个金币一杯的“焚尘”不醉,就在这酒馆免单的广告,这小子估计是没有那么多酒钱。这该死的酒鬼每次来都挑最贵的喝不说,还总带人来跟着蹭酒,里欧觉得这半年来的收入基本上都赔在这货手上。

维诺德对里欧的了解也是类似,他觉得这个和自己年岁相仿的年轻人虽然看起来是个懒货,但应该是个挺高明的冰系法师,在半年前来到这座北境边城,在街角开了这么家酒馆,生意一般。不过他倒是毫不客气的在这酒馆里白吃白喝,他觉得这个叫里欧的法师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酒馆老板。

两人都不清楚对方的过往,也很默契的没有问过彼此的来历,每次聊天所谈论的话题也大多围绕着吹牛喝酒,最多也就涉及了维诺德每次在城外的经历。

“说起来你不是前天才出的城么,怎么今天就回来了。”里欧给自己的空杯子倒满,有些奇怪的问道,往日里维诺德在城外的雪幔荒野里一待少说也有个五六天,十天半个月也属正常。他也注意到了维诺德被布条紧紧包裹着的左手,“难道是有人看你不爽,把你的手打折了?这可真是喜闻乐见。”

“滚,我这回找到了一个古代遗迹,碰到了旧誓修会那帮疯子,差点连命都丢了。”维诺德说着,站起身,从酒柜上随便拿过一瓶酒,拔出瓶盖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不,我一回城就来你这喝酒压惊来了。”

“那你能活着回来可真是遗憾。”里欧笑嘻嘻的说了句,但又显得有些惊讶“你是怎么在那群疯子的追杀下逃掉的。”

维诺德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他才解开了手掌上包裹着的布条,露出手心给里欧看,蓝色的圆形光斑在金属手掌中有些惹眼。“还是托了这玩意的福,我从遗迹里把它拿出来的时候还是个球,现在成了这样”他简单给里欧说了一下之前的场景“都说法师见多识广,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

“混蛋,带着这危险的东西赶紧滚,你想把我这干掉不成。”里欧听完维诺德的描述,显得有些慌乱,他大概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却没说出来,“回去找克朗普大师,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或许会告诉你这到底是个什么。”

他口中的克朗普是碎雪城最有名的魔导工匠,也是维诺德的雇主。对古代魔导造物的了解颇深。维诺德听了他的话,二话不说又从酒柜上拿了两瓶酒,边喝边走的出了酒馆大门。“哦,那我回去找那老混蛋问问,酒不错,再见。”

“这家伙难不成还真的只是来喝酒压惊的……”留下里欧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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