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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洪水(4)

灾难发生时,有许多传奇的经历和感人的故事。大卫·比尔牧师的经历不仅奇特,而且是这场巨大灾难的可怕程度的最好说明。当他和家人以及两位来访的邻居逃到二楼时,一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被洪峰从窗口抛入屋内,事后牧师才知道,这人是从伍德维尔趴在自家的屋顶上被洪水以每小时100英里的速度冲到这里,可以想见,他的旅行在当时可算是最快而且最刺激的。下游的居民在洪水发生后,对落水者进行了积极的抢救。在尼尼韦镇,一位铁路工人把一根绳子一头拴在岸边的大树上,一头拴在自己腰间,站在河水中形成一道防线,有16个人因抓住这根绳子而幸存。这样的故事在洪水中举不胜举,一位年轻的牙医救助了一家人,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却因精疲力尽而消失在波涛之中;一位名叫霍平斯托的邮差为“勇敢”一词做了最好的解释,当他看见一个妇女手抱婴儿在水中挣扎时,就奋不顾身从车上跳入激流,救出了这母子两人。但是这些奇特的经历和感人的事迹并不代表灾难的全貌,和任何一次灾难一样,总有一些人趁火打劫,他们在废墟中偷窃财物,有人甚至割去死人的手指以夺去他们的戒指。人们对这些小偷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愤慨,将抓住的小偷私刑处死。

南福克大坝决口导致的洪水终于结束了,仅约翰斯顿城的死亡人数就在2500~7000,由于许多尸体被冲到下游地区,因而关于这次洪水没有一个更为精确的伤亡统计数字。7500名工人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把废墟清理干净,掩埋了他们能找到的尸体,其中有八百多具无人认领的尸体被埋在一个大公墓里,没有姓名,没有任何标记。许多报纸记录了这个悲惨的事件,其中《纽约世界》这样写道:“这种从天而降的灾难从未降临过美国的任何城市,恐怖接踵而来,忧愁越来越多,家破人亡,公墓塞满了尸体,父母失去了儿女,儿女失去了父母,种种景象十分悲惨,这个惨景任何人看了都会精神失常。”

18~20世纪是现代科学技术迅速发展的重要时期,人类生活的各个层面都发生了深刻而巨大的变化,现代水利工程技术也不例外,雄伟的大坝围起了容量惊人的水库,成为人们调节水量,控制洪水以及利用水力资源的一个有效手段,尤其是当电力在人类历史上扮演重要角色之后,水力发电以其洁净、廉价的特点获得了人们的青睐。世界许多着名河流上都修建了数量可观的大坝。然而当人们沉浸在战胜洪水的喜悦中时,却没有发现这些令人类引以自豪的现代水利工程技术也有另外一面。从水库建造之日起,世界各地发生了多次大坝溃堤事件,给下游地区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带来巨大的破坏。具体而言,除了由自然原因造成的堤坝溃堤事件外,大部分此类惨剧都是由人为因素引起的。

在众多大坝溃堤的事故中,设计不合理或是施工中偷工减料是最常见的罪魁祸首。法国的马尔帕塞特水库大坝坍塌就是因为设计时没有考虑到当地具体的气候情况,以至于发生决堤的惨剧。1959年12月水库周围地区连续几天暴雨不断,马尔帕塞特水库接纳了越来越多的来水,这座堪称世界上的最薄的大坝因无法承受洪水的压力而坍塌,宽500米、高20米的巨浪冲向雷伊河谷,进而到达了6公里外的弗雷瑞斯城,由于水库巨大的水量和落差,洪水所过之处,成千上万幢房屋被毁于一旦,弗雷瑞斯城遭到彻底破坏。而且洪水带来的大量泥沙在受灾地区形成了大面积泥浪,造成了严重的灾难性后果。在这次洪水中有400多人死亡,许多人被迫离开家乡。马尔帕塞特大坝的惨剧就是设计者没有考虑到当地降雨特点,以一座十分单薄的大坝来应付容量巨大的水库而造成的。事故发生后,大坝设计师受到舆论界的一致谴责,许多洪水受害者要求将这起事故诉诸法律。

此外大坝在建好之后,管理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坝体的维修、机器部件的保养等各个环节都必须小心谨慎地进行,任何一个环节的粗心大意都可能导致一场灾难的发生。印度西部的马丘河大坝洪水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马丘河流经地区长期以来一直为缺水所困扰,为解决这一问题,印度政府于1972年在马丘河上建起了一座长3873米、高22.8米的大坝,此后这附近约7500公顷的农田得到了充分的灌溉,大坝下游重要的工业城市莫尔维市的生产和生活用水也有了保障,但是这座造福一方的大坝却因为管理不善而成为当地人的灾难之星。

1979年,也就是这座大坝建成的7年之后,古吉拉特邦遭受了暴雨的袭击,一昼夜之间的降水量竟达到一般年份降水量的60%,马丘河水库在水量迅速增加之后,被迫开闸泄洪,这本是水库管理的正常程序,但是因管理保养不善,在开闸的紧急指令发出后,闸门却因生锈而纹丝不动,眼看溃堤已在所难免,当局决定向周围地区发出警报,可是汽笛因水力发电机组出现故障而变成了哑巴,就这样在下游地区对险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大坝解体,洪水发生了。洪水之后,拥有7万人口的新兴工业城市——莫尔维消失了。

一座座城市毁灭了,面对废墟和无数亡灵,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所谓科学技术带来的灾难,归根结底,还是由人类自身的错误造成的,无论科技发展到何种程度,只要人类不改变漠视生命、无视科学规律的态度和行为,类似大坝溃堤的悲剧就会在人类的历史上长演不衰。

五、1927年美国密西西比河大洪水

美国自建国以来,便将洪水视为心腹大患,在各种自然灾害中,江河洪水历来最为政府重视,虽然政府采取了种种防范措施,但并不能控制洪水的肆虐。进入20世纪后,水灾造成的经济损失急剧增长,据美国统计总局公布的资料,40年代以前,每年洪水所造成的经济损失一般为数千万美元,60年代后增长到数亿乃至数十亿美元。号称“老人河”的密西西比河是美国水患的首恶。

密西西比河是美国的第一大河,它在一望无际的美国中部大平原上蜿蜒流过,沿途吸纳许多中小河流,经过六千多公里的长途旅行,浩浩荡荡奔向墨西哥湾。这条河流灌溉了美国最重要的中部农业区。从18世纪末起,大量移民从东部向中、西部广阔地区迁移,密西西比河流域得到大规模地开发。但是这条混浊如泥汤的河流在全流域治理完成前,年年洪水泛滥成灾,其支流田纳西河、俄亥俄河也推波助澜,使得中、东部地区饱受洪水之苦。

1927年的密西西比河大洪水被认为是美国建国以来的最大洪水。

这年4月,密西西比河上游的明尼苏达州、威斯康星州等地区先后出现暴雨天气,大量降水通过许多小支流最终汇集到密西西比河,浩浩荡荡涌向中下游地区,大水冲垮堤岸,顺着一望无际、地势平坦的大平原奔向四面八方,沿途的孟菲斯、圣路易斯等重要城市被洪水淹没,其他的中小城镇受淹的更是比比皆是。这场洪水是美国建国以来遭受的最严重的一次洪水,也是密西西比河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洪水,重灾区面积达6.7万平方公里,1800万英亩的农田沦入水底,据不完全统计有2000多人被淹死。受淹城镇中的建筑物虽多为石、砖建成,但仍然有相当一部分毁于洪水,灾区内大部分工厂停工,交通几乎全部中断,60多万人丧失家园,等待着来自于政府和其他地区的援助。这次洪水使美国政府和当地居民充分认识到单纯依靠堤坝防洪是行不通的,必须进行统筹规划,运用疏浚、筑坝、渠化等多种措施控制洪水,并且要重视水土保持,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避免密西西比河再次发生类似的特大洪水。

1933年罗斯福上台之后,开始对密西西比河的重要支流田纳西河进行开发与治理,这在当时主要有三个原因,首先田纳西河是密西西比河的一条重要支流,自然面貌与密西西比河比较相似,治理和开发这条河流可以为密西西比河的治理总结经验,而且支流的治理也为大河的治理提供一定的便利条件。

其次,田纳西河流域属大陆性亚热带气候,降雨集中在夏秋的几个月中,而且多以暴雨的形式出现,很容易造成洪水泛滥,此外这条河流上下游之间落差很大,急流险滩不利于航运,由于交通不便和洪水的破坏使得流域内农业落后,人民生活水平低下,对此进行有效的治理和开发将为田纳西河、亚拉巴马河等流域内的几个州的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然而就在田纳西河全流域治理开发工程开始后不久,密西西比河再次遭受了更为猛烈的洪水袭击。1937年春季,密西西比河上游重演了1927年的悲剧,突如其来的暴雨使当地河流水位暴涨,仅从俄亥俄河注入干流的洪水就达到10360亿立方米,水量相当于五大湖之一的伊利湖全部水量的1/4,中下游河水猛涨,水漫堤而出,河谷低地尽被淹没,堤外一片汪洋,水面展宽至150公里,面积达8万多平方公里,竟然与世界第二大湖苏必利尔湖一样大,真成了万里泽国,这样壮观的场面即使在世界洪水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这次洪水造成900多人死亡,与其他一些国家在特大洪水中的死亡人数相比并不算多,但其水量之大堪称世界之最,至今一些当年亲眼目睹了洪水的人们谈起当时的情景还为之色变。这次洪水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在3.5亿美元以上,有75万人的家园葬于洪水。这也使美国政府和人民坚定了治理密西西比河的决心。

就在美国人民加紧治理密西西比河时,1951年,密西西比河最大支流密苏里河流域连降暴雨,河水水位猛涨10多米,昔日坚固的大堤再也承受不住洪水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最终坍塌了,冲破束缚的洪水一泄千里,淹没了沿途的内布拉斯加、堪萨斯和密苏里三个州的大部分地区。在这次洪水中损失最惨重的是堪萨斯州的首府堪萨斯城,城中有一半房屋被夷为平地,当地居民尽管事先得到警告,仍然没有预料到洪水有如此之大,以至于许多躲在家中的居民被水冲走,或是被困于水中惶惶然而不知所措,其情景在美国的洪水灾害中是少见的。城中所有工厂几乎全部停工,一切生活供应都中断了,直到几天后洪水消退才逐渐恢复。其他城镇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这场洪水中有80万公顷的农田被淹没,50万人无家可归,经济损失十分惨重。洪水发生后,美国派空军紧急空运各种救灾物资到灾区,全国许多民间组织也积极进行各种形式的募捐活动,向灾区受灾居民捐赠粮食、药品、衣服等物品。由于当时美国正处在黄金时期,经济实力雄厚,因此灾区的重建工作得到充足的资金保证,进展十分迅速,受灾严重的堪萨斯城也进行了大规模重建。

此后的十数年间,密西西比河及其支流的治理开发工程相继完工,70年代后,美国完成了对密西西比河全流域的治理,主要城市的堤防多按500年一遇的标准来设防,并建有水库和水闸来调蓄流量,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其年年泛滥成灾的局面。但是,先进的技术手段和高标准的堤防并不能从根本上控制洪水的发生,据美国国家气象局统计,从1967年至1996年,洪水平均每年造成138人死亡,在各类自然灾害中是最高的。水灾造成的经济损失更是持续增长,1993年6月至8月,持续的大雨导致了密西西比河水位创历史最高记录,使美国中西部地区发生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密苏里河、得梅因河、明尼苏达河等及密西西比河主河道水位猛涨,洪水冲垮了堤坝,8个州洪水数月不退,受淹面积达4万多平方公里,经济损失高达120亿美元,创美国水灾损失记录之最。

六、1931年中国江淮大洪水

1931年对于中国来说,是内忧外患,天灾人祸交困的一年。这一年,日本人打进了东三省,由此开启了长达14年之久的中日战争的序幕;从这一年开始,掌握中央政权的国民党发动了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苏维埃区域的连续5次的大“围剿”;这一年,中国境内连续发生特大自然灾害。中国几条大河都遭遇了罕见的特大洪水,长江、黄河、松花江、淮河、珠江、闽江到处是洪水四溢,灾情此起彼伏,其中以江淮大水最为严重,其波及范围之广、受灾数量之众即使在这个水患频繁的国家也十分少见。

1931年的夏天长江出现了历史上最严重的全流域特大洪水。7月下旬,长江流域降雨量比往年多2~3倍,偏多近500毫米,宜昌出现每秒6.46万立方米的特大洪峰,历经战乱的长江大堤早已是年久失修,不堪重负,关系着长江中游最大城市武汉安危的荆江大堤更是有名的“豆腐渣”大堤。在特大洪峰的冲击下,大堤多处溃决,滚滚洪水冲向长江中下游7省200多个县市,昔日良田变成了一片泽国,近350万顷的农田付与波涛。从沙市到上海的沿江城市几乎无一幸免,原本就举步维艰的中国经济几至瘫痪。

这年长江中下游和淮河流域从6月中旬起就先后暴雨不断,不久之后,一场特大洪灾就初露端倪了。地处江汉交汇区的武汉三镇相继被淹,且持续4月之久。7月28日长江洪水从江汉关一带漫过堤坝,冲入低于江面数米的汉口,三天后,刘家庙附近几处江堤先后溃决,到8月中旬,决口尚未堵住,长江、汉水的洪峰就再次汇集在武汉,江汉关水位高达53.7英尺,创江汉关建关以来的最高记录,长江中游从汉口到岳阳城陵矶的广大地区变成了一个大湖,只有点点山头露出水面。

汉口有如大湖,水深数尺至丈余,积水最深处近2丈,低洼之处,甚至“水与楼齐,且有高过屋顶者”。市内行驶大小船只多达2200只,“大船如蛙,半浮水面,小船如蚁,漂流四周”。

总计三镇被淹78.2万余人,死于洪水饥饿及瘟疫的灾民至少3.26万人。武昌、汉阳情况虽略好于汉口,也有大部分地区浸泡在水中。从此武汉三镇淹没水中达一个多月之久,许多民房因长期浸泡而坍塌,几乎所有的工厂、商店都关门停业了,物价猛涨,灾民们露宿街头,与人畜尸体、蚊虫、垃圾为伴,各种疾病迅速流传开来。武汉以下长江沿岸的城市村庄都经历了相似的悲惨过程。九江处于鄱阳湖与长江的夹击之下,7月中旬之后全城大部分居民区都被水淹没,到8月1日,九江附近的皇堤溃决,决口宽至40多丈,滔滔江水冲入城中,平地水深2米多。其他如芜湖、安庆、南京等地灾情都十分严重,许多地方如一片大湖,城市村庄都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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