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尾狐妖走了,围着山村的狐群也散去了,但躲在家中偷窥着村口这边动静的村民仍旧门窗紧闭,没有半点出门询问的意思。山村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老妇人的儿子在听到狐妖说没有见到他父亲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往往在自欺欺人的谎言破灭后,大多数人都会难以接受,难以承受。
将少年扶回房中。看着这对被这场变故击垮的母子,陆轩心中黯然。世上无常,总会有许多这样或者那样、自己或者他人的不幸。但他人的不幸既然被自己遇上了,那就不该无动于衷。
陆轩在这小山村停留了五日,直到这对母子慢慢走出悲伤的阴影,渐渐振作了起来,陆轩才留下几两碎银后告辞而去。
很多时候,我们其实只需要付出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就能让许多身处困境的人重新振奋,甚至摆脱困境。
陆轩出了山村后,沿着村民所指的道路往秋明寨而去。三尾妖狐临走的那句话,陆轩觉得那不过是对狩猎村民的警告,山上有妖修,想活命的话,就不要乱到山上打猎。
独自上路,没有束缚,陆轩走得也算轻快。如今炼气四层的修为已经巩固,先天之气已在气海之中慢慢温养,较之以前,似乎多了种周身力气使之不尽的错觉。之所以说是错觉,是因为陆轩自《行云剑录》中郭晨的修炼心得得知。修者在境界提升后,实力大大得到增强,往往都会有种自大的错觉。只要慢慢将境界巩固,渐渐熟悉自己的实力后,这种错觉自然就会消散。
八十里的风雪路途,陆轩只用了一个白天就走完了。雪雨纷飞的夜色里,陆轩走入了秋明寨中。
这是岷山脚下一个用丈许高的篱笆围起来的小山寨,除了中间一处占地极广的客栈外,只有寥寥三五间房屋。陆轩到山寨门口时,就有两个男子迎了上来。
“朋友是要住店吗?”其中一个面色黝黑,身材矮小的男子对着陆轩殷勤问道。
陆轩点了点头。而后跟着两人走入了山寨,向着客栈而去。冰冷漆黑的夜空下,山寨中的这间客栈却是灯火通明。
与寻常的客栈不同,这间客栈的中间空出一个大空位,放着一个将近两丈宽的平底浅锅,锅里尽是烧得通红的木炭。陆轩一入客栈,就有感到一股热浪扑来,寒意尽去。
客栈中一片喧嚣,这种寒冷的雪夜里,竟有好几个大汉****着上身在彼此拼酒。胆小之人,怕是以为进了山贼窝。
除了那几个拼酒的大汉外,客栈中还坐了十余个人,看其装扮,大多为商人。
门口那两个男子将陆轩领进客栈后就退了回去。陆轩自己也找了张空桌坐下,不一会,就有一个小二装束的男子走了过来。
陆轩点了两个小菜和一壶热酒。等小二将饭菜上齐后,陆轩喊住小二,问道:“听说此处有人领路翻越岷山?”
“客官要过岷山吗?喏,找他们就是了。”小二哥向着那几个打着赤膊的斗酒汉子一指,而后向着那边喊道:“雷哥,这边有位客官想过岷山。”
其中一个身材健壮,满身肌肉的男子闻言走了过来,看到背负长剑的陆轩后,先是皱了皱眉,神色有点不自然,反复打量了几眼后,才开口问道:“小子,是你要过岷山吗?”
陆轩点了点头,“嗯,想到华顺国去。”
大汉伸出右手,大拇指的指肚摩挲着中指和食指,带点不耐烦地道:“二两银子,要报名的话赶紧,明日一早就出发。”
陆轩眉头一皱。只是带路过个岷山,竟然一个人要收二两银子。要知道二两银子都够普通三口之家生活个半年了。这带路的也太黑了点吧?
一旁的小二哥听到后脸色露出了古怪的笑意。这雷哥又在宰人了。
雷哥见陆轩面露犹豫后,无声地狡黠一笑,直接转身离去。小二哥不由暗自嘀咕,雷哥这是自信呢?还是不想做这人生意啊?
“朋友且慢。”陆轩掏出二两银子,抛向已经转过身来的男子,道:“这是二两银子,明天给我留个位置。”
“明日辰时,客栈门口,过时不候。”雷哥接住银子后,对着陆轩说了一句。
在转过身后,这个大汉唇角微动,暗自嘀咕了一句。可惜无人可听见。
第二天一大早,陆轩在客栈备了些干粮,而后就跟着这个名为雷哥的汉子出发了。同行的还有七个背着大小包裹的人。
一行九人走出山寨后,一个鹰钩鼻的瘦小男子似乎跟这大汉走过几次岷山,凑上前去有些不解的问道:“雷哥,这次怎么就你一个人?野狼哥他们不来吗?”
雷哥眉目一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鹰钩鼻男子大声道:“怎么?信不过你雷哥我?不想走就早点滚!”
态度嚣张,但昨晚就感觉这人似乎有问题的陆轩总觉得对方是借着这跋扈掩饰着什么。
这几天的雪一直下个不停,巍巍峨峨的岷山只剩下茫茫的一片。山路上积雪齐膝,陆轩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或许不该这般匆匆选择上路的。
山野寂寥,除了一行几人踩踏积雪、枯枝发出的声响外,再难听到半点动静。众人跟着雷哥踏过的脚印,举步维艰地向着岷山深处走去。这个身材健壮的汉子衣衫单薄,在这雪地山路上却是如履平地,往往走上半会,就得停下片刻等候身后的众人。
一整个上午,一行几人只翻越了三座山头。临近正午时,领路的大汉雷哥才停下脚步,让大伙休息小半个时辰,然后再继续赶路。
陆轩吃了点干粮后,看到雷哥此时正站在一块巨石上,愣愣出神地望着岷山深处,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良久后,雷哥低低叹了口气,招呼众人继续上路。
一路之上,众人默然无语,只顾着埋头赶路。下午的山路比之上午更为崎岖难行,积雪也更加深了,如果不是有雷哥在前头领路,陆轩还真分辨不出哪里是草丛,哪里是路。
这种雪天里翻山越岭的赶路,即辛苦又单调无聊,领路的雷哥下午似乎也变得有点烦躁起来,有几个嚷嚷着要停下休息的人都被他大骂了一顿。不想走就自己下山去,别浪费我的时间!今晚不赶到石虎岭就别想休息!
大伙虽然抱怨,但也不敢真就停下脚步。来路踩过的痕迹此刻大多重新被冰雪覆盖,没人领路想退回山寨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为众人走得不快,雷哥几番催促,似乎对赶到石虎岭十分迫切。
后来,陆轩落下点脚步,问了问那个鹰钩鼻的男子,得知石虎岭上有个山洞,以前他们大多都在那里过夜。陆轩心下稍安。
在雷哥的催促下,众人终于赶在黑夜来临前来到了石虎岭。在雷哥的带领下,陆轩几人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山洞干燥空旷,地上还有不少干枯的茅草,这让大伙心中微喜。在烧上一堆篝火的话,与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这里就是人间仙境了!
来到山洞后,雷哥就在洞口处看着外面的风雪,没有急着给大伙安排任务,任由大家自个找地方坐着休息。
片刻后,雷哥转过头,对着大伙说道:“憋了一天了,我去外面找个地方方便下,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不要乱走。”
大伙也没有在意,人有三急,晚上还要在这山洞过夜,不可能就在这洞中解决的是吧。还有几人嘻嘻哈哈地催促着雷哥快去,别拉到裤子了。
就在雷哥走后不久,洞口处缓缓飘来一阵带有腥恶臭味的浓烟,在洞中的陆轩几人感到奇怪,站起身往洞口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就开始有人晕倒。陆轩也只觉得头晕眼花,四肢也渐渐乏力起来。
就在失去知觉时,陆轩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谋财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