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一朝的宦官干政其实可以分为两个时期,灵帝母子初一入朝,大宦官王甫把持朝政,更是挟持刘宏母子诛杀了想要清洗宦官的窦武和陈蕃,随后王甫内联曹节、外通段颖,把持朝政近十年,当然董太后在其中也扮演着一个不光彩的角色,直到两年前才被刘宏借着杨彪等人的举报而处死,王甫身死之后,满朝文臣本以为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却没想到刘宏竟然变本加厉,弄出了一个“十常侍”,这十二人接连上位不过数年,竟然危害比王甫还甚……恐怕王甫也没想到,之前在他手下的几个小弟竟然会让对他恨之入骨的刘宏“称翁道母”吧?
刘宏先诛毕岚,后废张恭,随后疏远张让等人的行为,着实让不少在野的清流名士燃起了希望,然而,也仅仅是燃起希望而已,后续……
整个白天,蹇硕都有些浑浑噩噩,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总会想起刘宏两个儿子夺嫡的事情来。刘宏其实在刘辩之前也有过几个儿子,可不是流产,就是早夭,竟然没一个活过周岁的,若说其中没有什么猫腻……最是无情帝王家,各种纷争便是皇子都难免不明不白的身陨。唯一存活下来的就只有刘辩,还是寄养在宫外道人史子眇那里才得以保得性命。
刘辩无疑成为宫中宦官唯一的押宝对象,几乎得到了所有宦官的支持,若是没有王美人腹中的刘协,刘辩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惜,千不该万不该,王美人竟会再诞下一名皇子。
何氏在为贵人的时候就联合宦官逼死宋皇后,如今这事情才过去两年,面对已经升为一国之母的何皇后,胜算能有几何?
原本在皇帝刘宏的支持下,这场旷日持久的夺嫡之战都没有获得成功,若不是最后来了一个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董胖子,升级为太后的何氏还不知要把持朝政多少年,眼下加上了他蹇硕就能有根本转变了么?虽然刘协还没出生,可蹇硕已经预测到疾风骤雨一般的打击就快来临了。
看着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青石板上染出了一片金黄,蹇硕胸腔的轰鸣声却是越来越剧烈起来。
大汉朝这个庞然大物就向这夕阳一般,虽然五彩绚烂,终究还是要在不断地内斗中徐徐落幕了,一人之力到底能否逆天?
这个时代,是中国史上少有的混乱时代,这个宫廷也是中国史上最荒谬的宫廷之一,身处其中的蹇硕迷茫了,虽然知道历史的运转大势,可是随着他贸然插手,连历史走向都变了,哪里还有凭借可依?凡是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蹇硕此刻完全就是有一身的本领却一丝一毫也发挥不出来。
不过,蹇硕唯一能认准的就是要保证好王美人和刘协的安危,若是王美人和刘协早死,那么蹇硕就注定会沦落为皇后一派砧板上的鱼肉了,除非刘宏能比蹇硕还长寿,不然蹇硕难以善终。
蹇硕烦闷无比,总感觉有一股燥热难以从身体里祛除,一个夺嫡之争都应付不过去,还想什么名留青史?还是先变为男人,然后安安心心的寻求保命之道吧!
蹇硕叹了口气,合衣睡到了床榻上。
长秋宫中,最中央的那座大殿,无数宫内嫔妃热切想接近的地方。
张让和赵忠跪坐在一旁,恭敬的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何皇后。
何皇后之所以能坐上皇后的位子,除了那早已死去的王甫,就要数张让和赵忠出力最大了,而张让和赵忠这两年权柄日益扩张也同样受了何皇后的照拂。
“皇后,身子可好些了?”张让恭恭敬敬的问道。
刘宏的戏虐行为,还是对何皇后造成了影响,亲眼见道人头落地,鲜血喷出丈余,何皇后这样一个只懂得阴谋诡计,事事都有人代劳的国母哪里能承受得住?差点连苦胆都吐了出来,随后这一日就躺在了床榻上,一直都未起身。
看着面前一脸殷切的张让和赵忠,何皇后写满疲惫的脸上总算是展开了一丝笑容,这两人没有离自己而去……
“来人,还不赐座?”何皇后在一名宫女的搀扶下,费力的坐起了身子,连忙吩咐道。
“让翁,忠翁,快快入座!”见两张胡椅很快被搬了进来,何皇后略表歉意的说道。
“皇后客气了,杂家二人不过是奴才罢了,使不得皇后这般……”张让虽然嘴上客套着,可是人却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陛下是越来越荒唐了,为了一个蹇硕却罔顾你等老人,唉,哀家都感觉对不住你等了!”何皇后叹息了一声,道出了话题的开头。
“嘿嘿,此事却也是毕岚老鬼做事不干净,死了倒也活该,咱们可都忘了陛下已经长大的事实,今夕不比当年,可莫要学那两年前惨死的王甫!”赵忠抿了抿嘴,附和了一句。
“这时候,不会变通,便预示着失败,对那王美人也要换个法子,否则陛下那关还真是不好过,这次若不是杂家求太后出面,恐怕都免不了脱一层皮,若是还有下次,杂家和皇后恐怕都自身难保!”张让挪了挪身子,尽量让自己做得更舒服一些。
“可是那贱人肚子里的杂种已经快要出来了,再晚些就没机会了啊!”何皇后在听到王美人之时,顿时压抑不住怒气,破口大骂了起来。
“皇后慎言……”张让有些紧张的四下望了望,见人都已经退了出去,才舒了口气。
“这都是咱们的人,传不出去的,让翁莫要担心!”何皇后骂了一通之后,心情倒也舒畅了些,简章让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等多事之秋,咱们还是注意一点的好,毕竟陛下还在气头上,传出去,虽然无伤大雅,总归还是不好的!”赵忠随后接了一句。
“好吧,接下来说正事,出你等之口,入得哀家之耳,绝无旁人知晓!”何皇后脸色一整,严肃说道,她虽然惧怕血腥之事,可一到阴谋诡计之上,便恢复了从容淡定。
““万金楼”缺钱……“张让说着和赵忠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