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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孙坚

羊武当然明白,在等级森严的汉代,要推行“人人平等”的法律原则,其困难可想而知。然而偏偏这个条款最为重要。

羊武一再强调,若没有这个原则,言论自由的原则就不可能存在。因为等级的存在,就已经注定了低等级者在高等级者面前没有自由说话的权力。

羊武解释了半天,始终没能争取任何大臣公开支持,便问道:“董卓执政之日,廷议可曾如此和平而热闹,人人皆可畅所欲言?”

皇甫嵩道:“不曾,朝廷大臣动辄得咎,若是惹恼了他,或有性命之虞,故此众臣不敢言语,一切以董卓所言为是。”

羊武又问道:“何以今天如此热闹,人人言无不尽?”

皇甫嵩道:“羊将军仁厚忠恕,是以众人皆无恐惧之心。”

羊武道:“武亦是常人,遭到反对也会气恼,见到不喜欢之人也会讨厌。武之所以对任何人都仁厚忠恕,对同僚如此,对战俘如此,对叛逆者家属如此,对流民乞丐如此,皆因武奉行人人平等之原则,不以个人好恶剥夺他人权益。”

皇甫嵩想到自己一生也有仁厚之名,然而这名声来自自己对待同僚、下属的态度。而对于对手,例如黄巾乱民,凉州叛军,从来都是下手狠辣,每有俘获,往往屠戮殆尽,皆因不把对方当人看待。在这点上,自己与羊武相比,实在相差太远。

只听羊武继续说道:“如今,羊某错蒙恩宠摄政,因为秉承人人平等原则,可以做到以仁恕治理天下。若将来执政者不再是羊某,如没有法律对权臣和帝王的制约,谁能阻挡董卓之流擅杀大臣?”

皇甫嵩就曾屡次差点被董卓杀掉,听了羊武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

羊武继续说道:“若不能做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有一个人拥有特权,那么法律就变成一纸空文。比如皇帝不受法律制约,那么受他宠幸的宦官就可以不受法律制约,宦官可以不遵守法律,宦官的亲信就可以不遵守法律,宦官的亲信可以不遵守法律,法律就等于一纸空文了。千百年来,治乱循环,皆因有人拥有不受法律制约之特权,随时可以破坏法律。”

众人听了,皆默然不语。

羊武见到没有人公开发表反对意见了,继续说道:“人人平等的原则,固然剥夺了诸位的既得利益,但同时也可以保护诸位的利益。既得利益被部分剥夺,与全家性命随时被剥夺,这是两害,若两害之中只取其一,诸位当选哪一个?”

皇甫嵩再无犹豫,当即说道:“嵩赞同羊将军所制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之宪令。两害相权取其轻,不赞同人人平之原则,难道想授予高位者擅杀之权?”

众人无言以对。最终,再无大臣提出反对意见,三条宪令经过一天讨论终于通过。

羊武的一系列新政策传到了酸枣大营,引起了关东诸侯的一阵骚动,众诸侯一边喝酒一边议论。

山阳太守袁遗说道:“荒唐!废后宫,废太监,那以后谁侍候陛下,陛下的后妃又是谁来侍候?”

兖州刺史刘岱道:“羊武这么做,等于废了帝位,帝王的尊贵荣显还在哪里?”

济北相鲍信道:“我认为废宦官也未尝不可。我们刚把宦官杀光,不等于废掉了宦官吗。”

渤海太守,联军盟主袁绍道:“我们诛杀宦官,是因为宦官乱政,不是不要宦官了。”

鲍信道:“难道杀完一批,再来一批他们就不乱政了吗?再说,那两千余名宦官,也不是人人可以乱政,乱政者不过十常侍及其爪牙而已。”

“你……”袁绍见鲍信处处跟自己作对,气得说不出话。

当初董卓进京,鲍信进言袁绍趁董卓立足未稳发起突袭,杀掉董卓,袁绍不敢,鲍信从那以后就觉得袁绍是个不能成事之人。在历史上,这也是后来鲍信跟随曹操而不是袁绍的原因,可惜鲍信死得快,来不及跟曹操建功立业。

众人天天喝酒议论,都不想动身入京。若是进京,兵权被夺,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块根据地就此化为乌有。但是抗旨不遵,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每人心中恨得牙痒痒,没想到羊武来这么一招,让他们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曹操本来准备去丹阳郡募兵,突然董卓已经被诛,便不再动身,留在酸枣静观事态。

袁术来到酸枣,见众人也正无计可施,袁术道:“当初董卓无道,我等众人联合发兵讨伐董卓。如今羊武乱政,我们既已合兵,何不趁势讨伐羊武。”

鲍信道:“董卓残暴虐嗜杀,僭权越位擅行废立,杀害少帝太后,人人可得而诛之。然羊武仁厚忠恕,不嗜杀,尊幼帝,仅凭废后宫,废宦官二条,岂成讨伐之名?”

袁术被这疑问,怔住了,答不上来。

这时孙坚说道:“讨伐羊武,未必没有理由。”

“哦!”众人一齐把目光投向孙坚。

孙坚是真正在战场上实打实打出来的将领,颇有谋略,跟在座很多名士出身的书生不一样。若不是孙坚意外被射死,或许三国的历史会被改写,刘备能否有出头之日尚未可知。

孙坚道:“人皆盛传羊武夜视如昼,又传他从华山之巅跃下千丈高崖而毫发无伤,这等事诸位信否?”

袁绍道:“此事怕是不假。”

孙坚道:“你信他它就是真的,你不信他它就是假的。这等妖言惑众,所在多有。前汉曾受巫祝蛊毒所害,有识之士甚恶之。灵帝之世,张角兄弟亦是靠这等妖言邪说迷惑百姓,制造黄巾之祸。这难道不是讨伐羊武理由之一?”

“说得甚是!”众人心头一亮,“那其二呢?”

孙坚道:“听说貂蝉秋社拜月,曾出现神迹,世人盛传他是天女临凡。日前京城坊间又有传言,得貂蝉者得天下,不久,羊武即把貂蝉劫走。听说他原与貂蝉相识,为何过去不娶她,有了这番传言之后回来抢她,用意难道不在天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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