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既诛,经过一日整顿,京城逐渐安定了下来。次日,小皇帝领众臣上朝议事。第一件事自然是政治权力的重新洗牌。
众大臣发现诛杀董卓第一功臣羊武没有出现在朝堂上,都觉得奇怪。
盖勋问王允道:“王尚书令,羊校尉何故没来参加朝会?尚书台没有通知吗?”
王允道:“通知到了,羊校尉回复说,董卓既诛,当还政于朝廷,外臣不便干涉朝政,所以没有前来参加朝会。”
众人均想,这羊武,到底真傻还是假傻。换了任何人,此时自己掌握了京城,即使不敢像董卓这样,赤裸裸的依靠兵权把持朝政,至少也会千方百计抓住更高权力,进入决策层核心。他如今立了惊天大功,却不来争取自己的权力,难道这群朝臣还会傻乎乎的给你送去。
尽管羊武屡立奇功,但很多人一直觉得他就是一个政治小白,甚至一些喜欢羊武的人也觉得此人丝毫没有权谋心术。
“不过,”王允继续说道,“羊校尉上了一份奏表,请众位大臣商议。”
皇甫嵩问道:“所奏何事?”
王允道:“羊校尉奏上两件事情:一是奏请朝廷尽快推广伤寒疫病防治办法,尽快在所有州县彻底消除疫病灾害。”
众臣道:“此事极当,原该如此,我等当请陛下准奏。”
王允道:“二是羊校尉奏请朝廷拜贾诩为京兆尹,领屯田校尉。贾诩在凉州曾是羊校尉屯田政策的主要执行人,若由他全权负责关中屯田,数年之后,关中必定积谷成山,关东若有歉收,关中粮谷顺渭河、黄河东下,天下再无饥馑之忧。”
众人听到这里,这才知道自己看错了羊武了,此人并非政治小白。他这番奏表,分明是在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
羊武知道,自己在凉州根基已稳,朝廷不敢胡乱更改凉州政策。如今自己刚刚攻下三辅,以首功之臣奏请将三辅交给贾诩,想来朝廷也不好不给他面子。
只要凉州和三辅掌握在自己手中,朝廷安排什么职位都无所谓,数年之后,这两个地方成为人民生活富足而自由的地方,自然而然会影响到其他地区的变革。
至于如何处理董卓及其余党,这些事情羊武在诛杀董卓之前就已经跟反董大臣们达成共识了,羊武已经不必操心。
羊武的精力,主要想放在科学教育,发展商业,研发新产品等事情上面,这些事情都是快速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羊武不想把时间花在跟大臣们争论扯皮上面。所以,若是朝廷给封个闲职,那是更好。
所以,尽管知道今天的朝会是政治权力重新洗牌的重要会议,羊武也没有前来参加。
“好极!”皇甫嵩率先表态道,“凉州屯田一年已见成效,关中沃野千里,更应开发。去年讨伐王国韩遂之乱,兵过关中,羊校尉曾与我叹道,当今天下,数百万饥民无立锥之地,而关中沃野千里,却任由其荒芜萧疏。若能招募流民开发屯田,何至于到处结伙为盗,祸乱天下。”
羊武既然不来参加朝议给自己争功,难道连这点请求还能不答应他吗。因此,皇甫嵩表示赞同之后,其他大臣也就无人再敢反对了。
于是,众臣议毕,便奏请皇帝准奏。小皇帝听说是羊武所奏,自然毫不犹豫就准了。
接下来要商议的首件大事,自然如何安排诛杀董卓首功之臣羊武的职位和赏赐。
王允作为尚书令,奏请小皇帝拜羊武为骠骑将军,领司隶校尉,封美阳侯,食邑三千户。
此时没有大将军,骠骑将军与大将军同秩同禄,是掌握兵权的最高职位,司隶校尉又是有权监察弹劾京城百官的重要官员,虽然在朝贺等礼仪性场合排在九卿之下,但在朝议时却排在九卿之上,拥有很大的决策权,是实权很高的京官。
众朝臣知道,王允如此建议,是想让羊武与他共同执政。
但很多大臣不服羊武,同样不服长期在朝中担任六百石侍御史,直到半年多前仍只是六百石官员的王允。如今羊武不来争功,朝廷已经恩准把关中给他旧部治理,作为他的势力范围,其他政治权益便不那么容易再送给他了。
于是大家意见纷纭,虽然也有人认为羊武年轻有为,宜当委以重职。但更多的人或认为羊武出身于工匠商贾之家,或认为他太年轻,或认为他治学偏门,不钻研经典,或认为他思想特异,常臧否圣人,或认为他善于以巫蛊邪术蛊惑人心……
如果羊武前来参加朝会,碍于面子,大家可能都不好反对给羊武重赏,毕竟羊武的许多发明都给大家生活带来了很多方便,他在凉州的政策也给朝廷带来了好处,如今又帮大家除掉了董卓,更重要的是他手中还有重兵。
但如今羊武不来参加,那些对他看不顺眼的的人,趁机添油加醋,争到最后,别说给羊武封赏,好像不抓他坐牢都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王允、皇甫嵩、盖勋等比较喜欢羊武的大臣,数十年官场生涯看惯了这样的世态炎凉,也知道自古以来人心就是如此,只能唉声叹气。
最终,讨论了半天,竟没有讨论出一个合适的职位安排羊武。
小皇帝听了半天,虽然众臣意见纷纭,但他第一次觉得朝廷上没有人敢对他瓮声瓮气,颐指气使,想到董卓在位期间的日子,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如今,是他可以按自己的意思去说话办事的时候了。
“众卿不必再争,”小皇帝突然用稚嫩的腔调发话道,“羊校尉现在何处,将他宣来,朕自有主张。”
大家第一次听到小皇帝说“朕自有主张”这句话,都吓一跳。他才九岁,登基数月来又一直是个傀儡皇帝,这句话从来不可能从他嘴里出来,没想到今日他第一天脱离了魔爪,便有了自己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