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雪花飞舞的世界。莫园门口挂起了吉祥的红灯笼,然后不知何时冒出了一班吹吹打打的乐手,迎着漫天的风雪,踏着东倒西歪的步子,吹着喜庆却又单调的似是送葬般的喜乐,摇摇晃晃的出了莫园。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顶华丽的暖轿,轿旁一侧跟着一个身穿大红衣的喜婆子,另一侧跟着一个骑着白马的儒雅男子,马头上还滑稽的挽了一朵大红花。再往后看,暖轿的后面还有一顶轿子,不过倒是普通的很。这以后,才是那些挑着六大箱嫁妆的脚夫。到这时,这出嫁的队伍也算是行得齐全了。
却不想,一个滑眼间,莫园中竟又行出了一辆马车,马车倒也不怪,可令人大吃一惊的是,马车上却是放着一副碧玉石做的玉棺材!晶莹赐透,寒气逼人!
出嫁的队伍不紧不忙的走着,问歌身披红嫁衣,头罩红盖头的坐在喜轿中,她的身旁,是杖伤未愈,神情颇为不安的绿秀。
本来小姐出嫁,丫头是要陪在轿侧的,但问歌却死活不从!并道,如果不让绿秀上轿,那她便也不嫁!无奈之下,莫老爷不得不答应了她的要求。
她都带着玉棺材出嫁了,再带个丫头坐喜轿,也便不算什么新鲜事了。而对于问歌要大夫人送亲的要求,本来他是不想答应的,可大夫人却执意要去,他自也是无可奈何。从这一点来看,其实这莫园之中,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这位大夫人!问歌也正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坚持要大夫人去送的。
伸手将头上的红盖头扯下,问歌一脸的淡笑,侧头望着坐立不安的绿秀,轻声道:“你在怕什么呢?”
绿秀咬了下唇,鼓足勇气道:“小姐,奴婢还是下轿的好!这于礼不合。”
“待着吧!一上一下的,也不怕这些轿夫烦了你!”问歌闭了眼,想了想,又叹道,“如果不是我让我在雪地里罚站,你的身子早已经快好了吧?”
绿秀低头不语,但小姐说的确实是真的。
问歌也不管她在想什么,又道:“从我这次醒来,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人,在那间院子里,除了你,我再看不到其它人。如果,你不愿意跟着我出嫁,我现在便还你自由!”说着,由怀中掏出一张契书,看也不看的递给了她,“绿秀,这是你的卖身契,我从莫爹爹那里要来了,现在给你。如果你不想跟着我,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绿秀蓦的抬头,震惊的看她,半晌,低泣道:“小姐你是不要绿秀了吗?为什么要赶绿秀走?!”
问歌一愣,忍不住的汗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只不过想让你自由一些。难不成,你喜欢让别人拿着你的卖身契?”说着,问歌无奈的翻个白眼。
她只是想,这古代的女子,一旦入府为奴为婢,那人生便是不自由的。而她从玉棺中醒来之后,也便没有什么亲近的人,这绿秀虽然是迂腐了一些,但对于照顾她也还算是尽心尽力的,再者因为她的连累,害得绿秀受了一顿杖刑,心里也总是记着这事。因此,便也想着报答一些,不想竟是被绿秀误会了。
问歌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她怎么会知道这古代的等级严明?
做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她问歌是将这事看得很平常,但在绿秀的眼中,一旦主子把卖身契还给她,便是意味着抛弃的意思。绿秀这才吓得哭了。
还好问歌不算太笨,绿秀这么一哭,她也感觉自己的行为太莽撞了些,干脆叹口气,又将契书收了回去,道:“既如此,这卖身契我先收着,什么时候你想要,或者,想嫁人的时候,我再把她还给你,怎么样?”
绿秀抹着眼泪点点头,目光却是又望了一眼问歌藏契书的地方。
唉!这小姐也不知怎么了,怎么这次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以前的小姐巴不得以取笑捉弄她为乐,才不会管她的死活。但现在的小姐,是真的要把契书给她吗?绿秀下意识的打个寒战,如果是前者,还好她没上当。她也很想自由的,但万一小姐只是试探她呢?那她的下场可就惨了!想着,又偷偷的望了眼问歌,见她闭着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又暗自的叹口气。这样也好,虽然小姐的性情难以捉摸,但她每月的例钱总是不会克扣的,不像其它姐妹,每到月底,那例钱不被自家的主子扣个七七八八的绝不会下放。
一番胡思乱想中,也不知道喜轿什么时候的停了下来,直到轿外传来低低的争吵声,问歌这才睁了眼,迷迷糊糊的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真是的,早上起得太早,连小小的补下觉都不行!
见正主儿发了话,轿侧的喜婆子赶紧凑近了轿子,急声道:“小姐!出事了!有贼人拦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