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冽的风从破败的窗口吹进来，清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冷？”
那个男人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床被子，将她的青青紫紫的身子盖住，眼里仍有意犹未尽的情 欲。
清绾别过脸，没有说话，双眼通红。
“你什么时候放了他？”沙哑的声音，如同破絮般叫人怜惜。
男人的手瞬间僵住，难得温柔的脸色再次沉下来。
他冰冷地笑起来，“这么快就想他了？”
清绾咬唇不语。
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吗？
布满厚茧的手掌突然捏住她的脖子，手指微微一收，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脸色苍白，终于转头看他，那样绝望而倔强的眼神。
“想要他活着，”冰冷的话，一字一句从薄唇吐出，仿佛是最古老的诅咒般，教人心惊胆颤，“就好好待在我身边。”
“永远别想再离开！”
紧握的手掌一松，她猛然跌回床上，后背硬生生撞到床板上，清绾终于没忍住哼了一声，歇斯底里吼道，“你这个疯子！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
没想到她的话却再一次激怒了他，原本冰冷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揪着她衣领的双手再次青筋凸起，仿佛恨不得将她捏成粉末，最好连粉末都不要剩。
虽然明知她已经失忆，但是听到她亲口说出这句话时，仍旧像是被人用利剑狠狠扎在胸口。不，是从里面溃烂，一点点啃噬着他，痛的钻心蚀骨。
就像三百年前一样，她偶然闯进他的心城。他那样欢喜，舍不得让她受了一丝委屈，却没想到她其实一开始就恨着他，恨到咬牙切齿，恨到辗转难眠，恨到不肯留丝毫的退路，恨到亲手杀死所有的希望。
三百年前，她欠他的，这一世，他会一点一点地讨回。
“我会让你重新认识。”
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将她裹着被子，打横抱起来，大步往外走。
“时候不早了，我们的容欢公主该回宫了。”
清绾被他抱起来时有一阵眩晕，条件反射地看向他的脸，却在眼里捕捉到什么信息，脑海里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
瘦弱的身子忽然狠狠一颤，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询问，还有忘记掩藏的关心。
外面下了雪，细碎的雪花落在她的指尖，凉透了全身。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微微有些发抖，很轻易就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恐。
“你……是楚奕，对不对？”
男子眼睛渐渐眯起来。
加他不说话，清绾心中越加肯定，反而渐渐镇定下来，“你是楚奕，那个灭了我家国的人，对不对？”
“不完全是。”男子的喉结微微一动，声音醇厚，听不出喜怒，片刻后又补了一句，“我还是你夫君。”
清绾沉默了一阵，被他抱回马车上后，才缓缓继续：“你大概应该知道，我失忆了。失忆前，我给自己留了一封信，信中并没有提及和你的事情。”见楚奕没有说话，清绾微微一顿，又鼓足勇气接着说下去，“所以，既然都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我们为何一定要抓住不放？”
清绾说话的时候，楚奕一直闭着眼。等到她说完了，也许久不见他有所反应，清绾差点都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这时，他突然睁开眼，猛然掐她的脖子，眼睛里泛着骇人的血丝。
“你休想！”
清绾瞪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
“我说过，永远别想甩开我。”随即又阴狠地加了一句，“不要，逼我杀了你。”
大颗大颗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滑到他的掌心，那样滚烫的温度。
他的手微微一僵，怔怔松开，却仍旧抚在她的脖子上。
“对不起。”
她浑身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愕然抬头看去，却见那人已经转头看向窗外。他这样专横跋扈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向人道歉？
大约真的是她听错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