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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血染黄河水

夜空浩渺,星星闪烁。在汤阴郊外的一间民房里,徽宗、郑太后、韦贤后、玉福、王贵妃及几个嫔妃躺在麦草地铺上歇息着。

玉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这样一天天地跋涉,几时才能到达燕京呀!”

徽宗懒懒地说:“唉,管他几时到达呢,反正到了也没啥好日子过,跟在这路上吃苦受累没什么两样!”

玉福解释说:“父皇,我不是说到燕京就能过上好日子,我是说,现在天气还不是太冷,还好走些,待过一阵子,冰雪在地的,我们可就更受罪了哇!”

郑太后闻言叹了口气说:“唉,到时候讲时候,随遇而安吧!‘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什么样的经历和灾难都得承受哇!”

众嫔妃说:“太后说得对,我们是要做吃大苦、受大难的心理准备呀!”

这时,副将走了进来,颐指气使地问:“昏德公,今天晚上的十名伴舞、陪酒的美女派好了吗?”

“派好了,派好了。”徽宗连连点头说。

副将坏坏地笑着说:“还是没有你的那位王婉容贵妃吧?不过,你‘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得乖乖地奉献出来!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你就干脆忍痛割爱吧,也省得大帅整天坐不安睡不宁地惦记着了哇!”

徽宗无奈地摇摇手:“你容吾考虑考虑再说吧!”

副将走后,王贵妃一下子扑到徽宗怀里,娇滴滴地说:“皇上,你可不能没良心,把我给贡献出去哇?”

“嗯,是的是的!只要有一线之路,吾、吾绝对不舍得贡献出爱妃你呀!”徽宗亦情真意切地说。

“啊嗬,咱们俩可是说得板上钉钉了哇?可不许反悔的啊!来,拉拉勾吧?”王贵妃依然娇声娇气地卖弄着风情。

看到王贵妃到现在了还与徽宗卿卿我我地没完没了,郑太后嫉妒加烦躁地嚷起来:“有小孩子在场,撒什么娇啊!”

一看平日里宽厚仁慈、端庄矜持、倍受自己尊重的老大姐郑太后今天居然一反常态地小肚鸡肠起来,王贵妃也来了气,反唇相讥道:“若是明晚把你给贡献出去,你还能这么不急不躁地稳坐钓鱼台吗?”

徽宗一看她们两个马上就要吵起来,立马焦躁地嚷:“好了好了,到什么时候了,还争风吃醋的!”

郑太后不依不饶地嚷:“到什么时候了?这还不是你给一手造成的?当时能稍稍听这人的一句话,也不会弄到今天这步田地呀!”

被郑太后一阵抢白的徽宗立马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了。他看了看一圈儿怨恨的目光,也深感是自己的奢靡误国弄得大家都跟着受罪了!于是便焦急地抡起巴掌,狠狠地抽打起自己的脸来。

王贵妃急忙拉住他的手,气呼呼地嚷:“别打了!别打了呀!你即便把脸打成马蜂窝,又有什么用呢?”

在东路,那长长的押解队伍又宛若长龙般缓缓移动在滑州古道上了。

金兵像赶着一群牲畜一样,随意地吆喝着、叱骂着、抡鞭抽打着、恣意侮辱着。而亡国奴们只有忍气吞声地啜泣着、承受着、小声地诅咒着、暗暗地流泪着。

一名帝姬稍微走得慢了点儿,就挨了金兵的一阵鞭抽。

那帝姬抹了一把脸,一看手上满是鲜血,不由地惊叫起来,可她的惊叫却换来更长时间的鞭抽!

一名宫女由于面容姣好,两个好色的金兵公然左右相拥着她前行,不时地你吻一下她的左腮帮,他吻一下她的右腮帮;不时地你摸一下她的左**,他摸一下她的右**。

不远处的钦宗看见了这种情形,非常地生气,忍无可忍了,就大声吆喝:“喂,你们还讲不讲一点儿人性啊?”

宫女左边的金兵朝钦宗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呸,你这过了时的皇帝,还充什么人雄!你以为这还是在汴京的金銮殿咋地!”

宫女右边的金兵一脸的嘲讽,油腔滑调地说:“嘻嘻,你这重昏侯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怜香惜玉哪!哈哈!”

钦宗被金兵的嘲弄气得七窍生烟了,可无奈手被绑着,便只有狠狠地跺了几下脚,仰天长叹一番。

不远处的朱琏看到丈夫如此受辱,就不禁对金兵大叫道:“你们施什么淫威!你们不得好死!”

可吼出的这口恶气却换回来一阵没头盖脸的皮鞭!

钦宗大叫着想去保护朱琏,无奈手被绑着,又急又气的他只有狠狠地顿足、大口大口地喘粗气了!

黄河渡口到了,金军大帅粘木喝大声吆喝:“喂,现在黄河渡口到了,由于浮桥已毁,我们只能乘船渡河。宋人们注意了,马上就把你们的绳索统统解开,你们不要争先恐后地拥挤,那样反而就慢了!反正大家都能过去,就有秩序地一个挨着一个地慢慢上船,要站稳了!”

宋人被一个个解开绳索,然后慢慢地上了渡船。可以看出,月姑、钦宗、朱琏趁机挤到了一起,也上了渡船。

渡船开动了,钦宗赵桓凝望着滔滔黄河,若有所思。他想起了自己自从继位上台后的一幕幕让人不堪回首的往事:想到了自己带领丁信、吴大戈他们枕戈达旦地保卫汴京的情境!想到了汴京沦陷后,他和张邦昌去金营谈判,金人那傲慢的神态!想到了贪得无厌的金人大要金银财宝,自己被他们逼得就要以头撞柱的愤懑!想到了授降仪式上,勒令他们倒戴天冠、袒露肩膀所受的屈辱!想到了爱妃朱琏和意中人月姑,被金珠逼得险些吊死的惊怵!想到了自己作为一国之君,刚才居然被两个金兵羞辱得无地自容的难堪!他越想越义愤填膺,他越想越不寒而栗,越想越心灰意冷!便不禁遥望南天,喟然长叹,绝望地大呼:“啊,汴京,大宋,永别了!永别了哇!”这么感叹一番后,又不禁号啕大哭起来。

朱琏亦痛哭失声:“唉,金人要把我们押解到哪里去哇?这挨打受骂的日子何时才能熬到头哇!”

月姑急忙规劝二人:“桓哥儿,皇嫂,你们不能这样心灰意冷啊!要坚持住呀!常言说,苦尽甘来,只要我们坚守信念、永不服输——”

钦宗蛮横地打断了月姑的话,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坚守信念,这信念在哪里?永不服输,可现在咱们却輸得一败涂地、一塌糊涂了呀!”

“皇上,你要冷静!你要理智!你要坚持啊!”月姑焦急地嚷。

钦宗根本听不进月姑的规劝,他瞩望着浊浪滚滚的黄河,一时激情难抑,遂万念俱灰地大呼道:“天不佑宋,我之奈何啊!亡国之耻,遗臭万年哇!吾有何脸面苟活人世呀!黄河母亲,不肖子孙赵桓随你去也!”这么呼叫着,即忽然义无返顾地纵身跳入滔滔黄河。

朱琏见钦宗扑河,“啊!”地惊叫一声,亦绝望地大哭道:“皇上慢走,本后随你去矣!”说着也蓦地扑入河中。

浊浪翻卷的黄河漩涡很快将二人吞噬。

月姑见二人先后跳河,没在犹豫,立马奋不顾身地跳入滔滔黄河去营救二人。

赵栋等几位皇子也没再犹豫,纷纷跳入黄河激流。可在翻卷的漩涡和滚滚的巨浪里,一时很难找到轻生的二人。

月姑和几个皇子坚持在滚滚东流的黄河浊浪里寻找着钦宗和朱琏。一波波激流袭来,将月姑推向一边!一个个浪头打来,将月姑一下子掀翻!一层层漩涡卷来,将月姑不由分说地吸入河底!可意志坚强的月姑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在混浊的黄河中寻找着钦宗和朱琏,完全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终于,月姑找到了钦宗,便竭尽全力把他托出水面。赵栋和几个皇子慌忙游过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钦宗弄到船上。

月姑又一个猛子钻入水里,去寻找朱琏。

赵栋和几个皇子也在寻找,可尽管大家费尽了精力,还是没有找到。

月姑从水里露出头来,对赵栋和几位皇子大呼:“赵栋,朱琏她身子轻,会不会被水冲远呢?咱们还是去那边找找吧!”

于是,他们又去距离落水较远的下游去寻找。

终于,赵栋发现了朱琏,一把头露出水面,大呼道:“在这儿哪!大家快来帮忙!”

月姑和几位皇子急忙游过去。大家齐心合力地把朱琏托至船边,推到船上。

精疲力尽的月姑试图上船,却一脚踏空,又一下子掉进了水中。

水中立马出现了一片血红。那殷红的鲜血与浑黄的河水搅拌在一起,是那样地怵目惊心!

船上的宫女、帝姬见状,立刻惊叫起来:“哎呀,月姑帝姬流产了,月姑帝姬流产了呀!”

赵栋和几个皇子慌忙将月姑小心翼翼地托上船。

众帝姬、宫女马上把月姑围起来。有人高呼:“快快去叫医官!”

一金将说:“现在这渡船上哪有医官?还是快快渡到对岸再说吧!”

于是,众皇子纷纷帮助摇橹划桨。大船飞也似地向对岸疾驶。

渡船终于到了黄河北岸,金将去寻找医官,大家慌忙把面色蜡黄、不省人事的月姑、钦宗和朱琏分别抬到岸边的沙滩上。

帝姬、宫女们主动组成了人墙屏障,把月姑围了起来。

医官在金将的带领下,急急火火地来到这里,问清情况后,即吩咐把钦宗和朱琏头低脚高地俯放在沙滩上,让其从口中倒流肚子里的水。

医官又慌忙走进人墙,给月姑医治。

沙滩上,两个趴地倒卧的人口中流出的水却不是一样的颜色:钦宗口中流出的是黄色的水,而朱琏口中流出的却是红色的血。

几个宫女吓得大叫起来:“啊,皇后怎么嘴里流血了呀?”

人墙中的医官听见了叫声,又来到近前仔细察看,连连摇头说:“这人怕是呛坏了肺管,估计救不活了哇!”

果然,不大会儿,钦宗渐渐醒了过来,而朱琏却再无动静。

众帝姬、宫女不禁掩面啜泣起来。

苏醒了的钦宗看了看眼前的一切,蓦地俯身抱住朱琏,大呼道:“老天爷,你怎么不让我死?她是为我而死的呀!我要让她活哇!”

众人再也忍耐不住,立马纷纷地嚎啕大哭起来。

人墙里,月姑在医官的救治下,虽然孩子没能保住,但已经渐渐地苏醒过来。

望着眼前的一滩血污,月姑不由得热泪泗流了!

她痛苦地想:唉,孩子没能保住!这让我怎么向丁哥儿交待哇!俺知道他最期盼有个孩子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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