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渐渐的变小,南星终于忍不住大哭,过了一阵当她想要克制时,却发现怎么也止不住,好像这一辈子的泪水都要在此刻流干了似的。
她与唐璜,是一段真实存在过的刻骨铭心的感情,他是第一个让她知道爱情的幸福的那个人,他是第一个把她当做一切的那个人。他离不开她,她亦离不开他,现在为了这场救赎不得不把彼此推开,她切实的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扉!
唐璜拎着酒回到宿舍,“哥们儿终于单身啦!哈哈!”踹开宿舍的门,唐璜站在门口向舍友宣布。
听到唐璜的声音,做着各种事情的人们都停下来以惊讶的表情看着他。唐璜从一个游戏人生的浪荡公子变成感情专一的男友典范,他为南星的改变舍友都是亲眼所见。他和南星,是大家最看好的天作之合,如果他们都可以分手,还有谁们可以在一起?
“不信是怎么着啊?”唐璜走进宿舍,把酒放到桌子上,“来!跟哥们儿一起庆祝单身快乐!”
“你们到底怎么了?”酒过三巡,有人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
“我不如章玚那样是她的初爱,我不如伊然那样让人同情,我他妈什么都不如别人!我就是一笑话!我就是一傻.逼!”唐璜笑到疯癫,转向一个舍友问道,“是不是?我他妈就是傻.逼唐璜!”
唐璜拎着酒瓶来到阳台,俨然一个潦倒的醉汉模样,往日的潇洒倜傥不复存在。他将手中的酒瓶狠狠地摔向窗外,瘫坐到地上失声痛哭。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癫狂的大哭,哭得连胆汁心脏都要呕出来了似的。
南星说那是她的过错,可追根溯源,那件事终究是因为他夜醉酒吧而起。他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丁香姑娘,现在要去替他偿还罪孽,而他却无能为力。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当他们终于可以重新回到一起的时候,命运的残酷却让他们不得不立马分开。
她是他第一个真心爱着的女子,失去她,等于失去了一切。她去赎罪的日子不会好过,而他背负着自责---尽管那不是为了伊然---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伊然出院回了学校,身体的创伤已经见好,却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南星除了上课的时间,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生怕再出什么事。伊然和从前的南星太像了,总是想把自己伪装的坚强,可南星能看到在她的心中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
不止一次,南星看到伊然本来好好的,会突然呕吐起来。那些人的丑恶嘴脸总会浮现在她的脑海,每当想到那晚的事,她的胃里便翻江倒海,那件事太肮脏,太恶心!
醒着的时候,伊然总是很平静的样子。可几乎每个夜晚,她都会做噩梦,在凄厉的尖叫声中醒来。怕影响其他人的休息,南星带她在学校外面单独租了房子。
伊然虽然总是一副安静祥和的姿态,可笑容牵强,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她曾经爱过的南星。置身于人群中,她总会觉得别人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会觉得自己是一丝不挂的站在众人面前,赤裸裸的被他们嘲笑。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活泼的小丫头,她恨那三个玷污她的人,她恨周遭“嘲笑”她的人,她甚至恨整天看着自己的南星。
在伊然的世界里,所有的事物都是黑色的,她把自己封闭在那黑暗里,不见一丝阳光。
一次,伊然和南星一起走在路上,一个朋友迎面走来向她们打招呼。
“嗨!南星!好久不见!”
“嗨!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呗!伊然好点了没?”大家都以为伊然是生病去住院的,并不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现在的询问只不过普通的关心。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伊然语气却冷到极点,拉起南星就要走。
“不好意思啊!拜拜!”南星为伊然的不礼貌向朋友道歉。
走了一段距离,伊然冷冷的说,“你怎么对她那么热情?”
“就是平常的打招呼呀!”南星想不出她与人家的寒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不喜欢!”伊然冷冷的甩出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掉。
“伊然好点了没?”这句话充斥在伊然的脑子里。一句问候,在她听来是一句恶意的嘲讽,无比的刺耳。
南星站在那里无奈的看着伊然的背影,她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在她身上再也没有从前那个可爱的影子,整个人都被黑暗阴冷的气息笼罩。南星不知道要怎样才可以在伊然的心里放进阳光。
晚上躺在床上,南星半睡半醒之间。她感觉到一只纤细的手在自己前胸游走,脖颈有温热的气息。
南星清醒过来,是伊然依附在她的身上。
尽管已经下定决心要弥补伊然,但南星真的没有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切。伊然的动作让南星紧张,她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伊然的手像蛇一样继续在南星的身体游走,她的唇覆上了南星的唇。南星更紧张了,不知道该不该迎合她的亲吻。
伊然的动作停止了,翻身在南星旁边躺下,幽幽的说,“你爱我吗?”
“我…”南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对我只有愧疚和同情,对吗?”
“伊然…”她现在这么敏感,南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不会刺激到她。
“我说过那件事情不怪你,你不用整天像个罪人一样的跟着我!”
“伊然,不要这么说!我是爱你的,我真的爱你!”南星说着,向伊然的唇吻去,即使内心很排斥,但她现在只能这么做。
伊然推开南星起身下床,“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嘭!”关门声打破夜的宁静。
南星蜷缩成一团,双手捧着脸颊,滑到脖颈,最后交错着抱在双臂上。那双手上有唐璜的温度,就像是唐璜在抱着她一样,置身于唐璜的怀抱,让他的气息给自己冰凉的心脏带来一丝温度。
长久以来,伊然折磨着她自己,也折磨着南星,这样的生活太压抑,太痛苦。伊然,我欠你的太多,这一切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可是,我要怎样才能偿还我的罪孽?要怎样才能让你快乐?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跳进了南星的脑子,就是因为伊然在半夜外出,才酿成了场悲剧。现在又是晚上,伊然又是一个人在外面!
南星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出门去,鞋子都没来得及穿,疯了似的在路上奔跑。时间已是初冬,草地上的冰霜把南星赤裸的双脚割得生疼,从脚掌到大腿都是冰凉。
终于,在小区草坪上,南星发现了坐在那里仰望星空的伊然。
南星静静的走到伊然身旁,“我们回去吧!”
“你看这些星星,它们都好干净!”伊然望着星空,满是憧憬。
南星心里一颤,伊然!这个有洁癖的女孩,她总是嫌自己太脏!
“别在地上坐着了,会生病的。”南星伸手去牵伊然的手。
接触到南星的手,伊然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的手已经没有了温度。伊然把目光移向南星,这才发现她身上只有单薄的睡衣,赤裸的双脚已经被冻得通红。
伊然站起来,脱下自己的棉衣给南星穿上,作势要把她背上。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走!”
“快上来!”伊然是命令的语气。
于是,一个弱小的身躯背着另一个纤细的姑娘,走在回去她们出租屋的路上。
伊然只顾走路,南星的目光落到另外一条路上。
她看到唐璜搂着一个女孩,他也看到了她们,四目交汇之后,两边默默的走过,没有任何话语。
南星的心被揪了一下。唐璜,那个曾经只属于她的男子,如今正把别人拥在怀中。
回到出租屋,伊然立马把厚厚的被子披到南星身上,帮她擦拭脚上的污迹,又拿来药箱帮她处理划伤的地方。看着南星红肿的双脚满目疮痍,伊然的泪珠掉了下来。
终于有一刻,她的心不再冰冷。
疲累的南星已经睡着,伊然帮她把被子掖好,抱起她冰凉的双脚捂进自己怀中。
凌晨时分,伊然翻身接触到南星的皮肤,被那滚烫的温度惊醒。送南星去医院,挂急诊,打吊瓶,折腾了一宿,再次回到她们的出租屋时,已经是早晨6点。
安顿好南星,伊然出门去买早点。
南星和伊然本来都是有课的,南星因为生病不能去上课,伊然就说要留下来陪她。南星各种威逼利诱,才把伊然哄去上课。伊然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你吃完饭把碗放着就行了,等我回来洗!”
看着伊然这样体贴的照顾自己,南星很欣慰,她终于不再那样冷冰冰的了,这样才是一个正常的人。昨晚的寒冷和病痛也都值了!
和南星分手后,唐璜又回到夜夜笙歌的浪荡生活,不这样过,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排解心中的疼痛。所以昨晚,他又去泡夜店了。刚搭上一个女孩出来,便见到南星伏在伊然背上,虽然灯光昏暗,看不清南星的脸色,但他看到了她衣衫单薄,看到了她赤裸着的双脚,看到她在瑟瑟发抖。
唐璜担心南星娇弱的身体会吃不消,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也是这样衣衫单薄的吹了寒风,马上就得了肺炎。这个傻姑娘,怎么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
想到南星病痛的模样,唐璜辗转难眠,好容易挨过了难熬的一个晚上,刚到上课时间就马上赶到南星上课的教室,希望可以看她一眼,确定她是否安好。
等了好久,她果然没有出现。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
“怎么又没带钥匙?”南星在床上昏睡,她以为是伊然回来了。
打开门,南星的心又疼了。
她割舍不断却只能将之推开的唐璜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你来做什么?”南星压制着自己的激动,语气淡漠。
“我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你快走吧!”南星说着就要关门。
“南星!”唐璜按住门,不让它关上,“就算不能在一起,我连起码的关心都不能给你吗?”
“不能!”南星再次关门。她的心已经疼得要停止跳动,唐璜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却只能用刀子一般的话语伤害彼此。
“南星!”唐璜抱住了她,“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好吗?也不要再折磨我了!”
“唐璜!”南星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我太累了!我不知道我还可以撑多久!”
“让我来承担好吗?归根结底,那件事是因我而起!”
“哐啷”,南星和唐璜都向那声音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