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站在营销中心的大厅门外，向内张望。
整个大厅呈开放式布局，从进门开始便整齐的摆放着许多带屏风的办公桌，而最中间用透明玻璃板隔出来的那二十来平米的空间，是谢承亦的地盘。
此时外围的座位上人并不多，除却一大早上班打卡的时间外，其他时候大部分这些做营销的都需要外出跑业务。
萧珲并没有自己的专属办公室，乔乔望了半天，终于在采光最好的那个角落，看见了一张被独立出来的比较大的办公桌，桌前放着一颗等身高的绿萝，枝繁叶茂，遮住了大半幅桌面。此刻萧珲的身影于绿叶中若隐若现，仿似正在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文件。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乔乔低着头快步的朝萧珲的办公桌走去，她有些忐忑，生怕那里面的人忽然走出来，拎着她的衣领将她赶回去。
“珲……萧秘书。”乔乔在萧珲桌前站定，开口叫他时有些犹豫，毕竟是正规的工作环境，还按游戏里的称呼似乎不太好，可是喊这货“小秘书”……好吧好想笑。
“嗯？来了？顾凌夕那老姑婆跟你都交代了些什么？”萧珲抬头见是乔乔，冲她笑了笑，又继续盯着手中的文件，时不时的写写画画，“叫珲哥就可以了，不用太拘束。你家阿承太不够义气了，那天我不过就是碰了下你的肩膀，他就丢给我一大堆事。”
“那是，我的肩膀只有阿承能碰！”乔乔一脸得瑟，随后想起还要和珲少报告……好吧，老老姑婆什么的话题，乔乔觉得自己就不方便参与讨论了：“凌夕姐说让我见了阿承绕道走。”
“嗯？”萧珲这回终于是不看文件了，抬起头看着乔乔的眼光有些讶异：“你把你和阿承的事也告诉她了？”
“怎么可能，”乔乔连忙摆手，“只不过是她告诉我说阿承这人龟毛挑剔还有公主病，让我在能力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以前就不要和他接触了，免得饭碗不保。”
“龟毛挑剔公主病？”萧珲显然不相信，“顾凌夕说的？”
“呃，我概括的，”乔乔吐了吐舌头，“这个不重要啦，萧秘书。”
“叫珲哥。”萧珲敲了敲乔乔的脑袋，“你凌夕姐的话是对的，营销这边的内务之所以换人换得那么勤快，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阿承挑剔。现在内勤的工作大部分都是我在做，因为实在忙不过来，才招人的。”
看见乔乔惶恐的目光，萧珲觉得好笑，“放心吧，阿承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好好跟着我混就是了，不过如果你实在担心，可以等你学得差不多了再找他，避免他以你工作能力不足为借口开了你。”
萧珲话说到这里，恰好有同事过来找他送资料，看见乔乔非常热情的咧嘴一笑：“嗨，妹妹好。”
“瞧你那德行，”萧珲笑骂着拿着卷起的报纸在对方头上敲了下，“妹妹也是你叫的？还不回去工作。”
那人嘻嘻哈哈的，走之前还不忘对乔乔挤眉弄眼一番，看得她心里发毛：“你们营销的人都那么的……自来熟？”
“想哪儿去了，”萧珲看着乔乔，笑得有些****，“他们都以为你是阿承的妹妹。”
“妹妹？！”乔乔被吓到了，“谁告诉他们的？”
“上次你来找阿承的时候，他们猜的，”萧珲眨了眨眼，“而我没有反驳他们。”
乔乔无语了，妹妹？不能忍啊！
“我先和你说说你的工作内容吧。”闲聊完毕，萧珲启动了工作模式，开始絮絮叨叨的交代正事：“基本上来说你工作不复杂，就是有些单调。在这之前首先你要区分清楚一个概念，所有营销人员的出单记录，下午四点以前发出的放在当天，四点以后的订单则计入第二天的考核记录……”
乔乔一开始还有认真的听，只是几分钟后，她又开始有些晃神了。
萧珲的嘴一张一合，乔乔渐渐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开始开小差。
不知她的阿承此时会是在做什么，不知他是否知道，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十米，乔乔只要走前几步，就能见到他。
乔乔如此思量，头便不由自主的转向了谢承亦办公室的方向。
透明的双层玻璃墙之后，本应是拉得严严实实的百叶窗帘，此刻不知道何时被拉开了半阖，乔乔清清楚楚的看见，站在她的位置上，恰好可以看见谢承亦。
而此时的谢承亦，目光是看向乔乔的，即便被她转头时发现了，也没有将目光收回。
这个发现让乔乔觉得内心一阵紧张，他……知道自己来了吗？
谢承亦即便坐着，腰背依然挺得笔直，两人就这般隔着厚厚的玻璃相望，乔乔忽然之间就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他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版厌恶自己呢。
“萧秘书，”乔乔打断了萧珲的话，“先带我进去见见总监吧。”
“what？”萧珲有些诧异，“你准备好了？不怕被他赶出去了？”
“他发现了。”乔乔指了指了谢承亦办公室的方向。
萧珲回头，也看见了那微微旋开的百叶窗。“你确定要现在进去？”
“嗯，早死早超生。”乔乔一脸悲壮，所谓不成功便成仁。
乔乔跟在萧珲身后进了谢承亦的办公室。谢承亦看见他俩，并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他的目光略过了萧珲，只在乔乔身上逗留。
之前一直没敢好好看她，这会儿近距离的观察才发现，短短一个月时间，乔乔瘦到不像话。
是因为他俩的事么？谢承亦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谢承亦的沉默让萧珲很是忐忑，简单的介绍了乔乔的新身份后，为避免谢承亦迁怒，还特地强调自己都是按例行事，招了乔乔绝对是看的实力而不是关系。
“知道了。”谢承亦的口气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你先出去吧。”
萧珲有点犹豫的看了看乔乔，见乔乔朝他点了点头，才默默的转身出了房间。
谢承亦并不出声，起身将百叶窗帘重新阖上：“我以为我说了那么重的话，你不会再来了。”
“我也想啊，”乔乔耸了耸肩，毫不客气的坐到了谢承亦的老板椅上，“可是人家把工作都辞了，就这么跑回去感觉很吃亏啊。”
“是你自己说的，你觉得横在我们中间的那些困难，你一个都克服不了。”谢承亦整理好窗帘，转身后，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乔乔，“也是你说的，不想谈现实。”
“可是我也说了，在不得不分开之前，我依然很想和你在一起。”乔乔整个人靠在宽大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微微摇晃。
“你知不知道，拥有过后再失去，比从未拥有会痛上百倍？”谢承亦声音淡漠，听在乔乔的耳朵里，感觉说不出的疲倦。
“我知道，”她睁开了眼，看向谢承亦，“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就想待着你的身边，至于分开后会怎么样，我现在不想去考虑。”
谢承亦扫了她一眼，并不出声，眼睛转向别处，依旧没有表情。
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乔乔看着谢承亦，禁不住开口道：“阿承，你就让我待在你身边吧，就算只有几个月。”
“当初你的师傅不辞而别，你忘记他用了4年，”谢承亦说到，“相比之下，你是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我？”
“当然是你……”乔乔在瞬间哑然，很快试图辩解，“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会那么固执了。
”
“现在你长大了，所以即使我不辞而别，你还是追来了上海。”谢承亦眼里出现了乔乔看不懂的情绪，他再开口时，语气有些悲哀，“小乔，跟我回台湾吧。”
“……”乔乔不说话了，台湾，总觉得太遥远了啊。
等了良久，乔乔一直沉默，谢承亦终于叹了一口气：“你找到的新工作我不会干涉，但是我对员工要求一贯比较严格，希望你能做好。公司内部不能谈恋爱，我想我们以后还是纯粹的上司及下属的关系比较好，如果看不到未来，就这样干干脆脆的结束吧，我年纪大了，不能陪你玩了。”
“……”乔乔呆呆的看着谢承亦，满心的不情愿。可是她心里清楚，如果不能天长地久，那么这一道玻璃门大概就是谢承亦能允诺的最宽容的距离。
“出去吧，找萧珲把今后要做的事情安排好，没事就不要进来了。”谢承亦转身不再看乔乔，良久，他听见意料和皮座椅摩擦的声响，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门终于被“啪嗒”一声带上，仿佛他俩之间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