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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们来到了第一次约会吃饭的地方“华兴煎蛋面”,下午办理了离婚手续后,我们便约好在开始的地方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

点了要吃的东西,我们面对面的坐下,我和她四目相对,却都没有开口说话,虽然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彼此很熟悉,但在这一刻,我们却变得非常陌生。我知道她和我离婚并不是她愿意的,可是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我们无法在继续生活下去。正想要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气氛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刘孟打来的,刚拿起电话:“喂”了一声,他便迫不及待的说出了他那头已势如破竹的“活动安排”。“情兽,美高美包间里面MM多,快来。我订好房间在等你”。赵怡将头扭向一边,很冷淡的笑了一声。我忙捂住电话解释说:“不好意思,是老刘那个死不休打的,他要我陪他谈客户,也顺便给我介绍介绍。”我连忙对着电话吼了一句:“日你妈,今天是我和赵怡最后一次吃晚饭,你给老子滚远些”。挂上电话后,我习惯性的准备着应对赵怡的质问。赵怡转过头,只是冷静又很冷漠的吐出一句话:“我们以经离婚了”。她绝断的语气深深的刺痛了我,把还停留在婚姻生活里的我突然唤醒。从今以后,我不必在两点一线的生活里挣扎,不必演示我对她的不忠,更不必担心刘孟时刻对我的召唤。

我们沉默的吃完了这无味的晚餐。出了店门口,赵怡含着眼泪轻轻的说:“林浩,能不能在吻我一次,就像我们六年前那样”,就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她擦了擦已滂沱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说:“算了,过去的事还是让他过去。好了,到此为止吧,刘孟还在等你,我不担误你的大事了,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和赵怡分手后,我便一直坐在车里,虽然引擎已经发动,虽然刘孟还在那个纸醉金迷的地方等我,可是我那儿也没去,只是静静的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十月的成都,总能勾起我许多的回忆。我想起了刚读大一的时候,我和刘孟是怎样从相识在到相知,又想起了和第一个女人上床时我是怎样手忙脚乱的完成所有规定动作,还想起我们寝室是怎样被整层楼重视的,但是却始终想不起,我是怎样爱上了赵怡,怎样和她共同渡过这七年的婚姻生活。

我的电话又一次响了,还是刘孟打的,距离上一个电话刚好一小时,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喂”,便听见刘孟压低了声音说道:“林浩,你和赵怡真的完了?”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轻声的回答道:“嗯。”

他于是接着又问:“离婚手续也办完了”

我说:“嗯。”

“财产你们打算咋分喃?”他很小心的问道。

“房子我给她了,我们以前存的存款也全部给她了,我现在就只有一辆车”我似乎有点麻木的回答道。

他连忙追问:“今天晚上你打算睡那儿?你爸、妈晓不晓得你现在的情况,要是不想回家就住我那儿”。

刘孟在置信丽都有一套房子,这厮自从买了之后便从来没有在里面住过,只是偶尔叫些钟点工上去打扫,我曾经也多次问过他“买了又不住人,你打算把你的熊掌伸向二手房市场?还是打算将来把他当成你停尸房?”而他每次的回答只是:“作为中国人,在五星红旗下长大,当然要住五星酒店,不然就对不起共产党,何况那套房子买了还没住过,就这样甩到二手房市场,可不可惜啊?在说我家又不是有几亿放到那不晓得杂个用,不是不住,时候未到也”。他好像是在等着谁,又好像是为了谁,总之这厮买房的心理十分怪异,不是常人所为,我也不想细探究竟,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追问下去。

我回过神来后说:“你让我一个人静静,我今天不想回家,明天我到你那儿拿钥匙,就这样,是兄弟就不要烦我了,再见”。

挂上电话后,我的心情不在复杂,刘孟的电话好像把我的思绪又重新的整理了一遍,我开着车往公司方向驶去。

我把车停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后,便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我像个游魂似的飘荡在深夜的玉龙街。成都的夜景看上去有些迷离,昏暗的街灯映照在长长的人行道上,抬头望了望浩瀚的夜空,那被灯光反射过后的云层有些泛红,看上去像一床深红色的毛毯,还有那几颗像是快要消失的星星,它们还在奋力的闪耀着,像是在证明这座繁华大都市的美丽。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著名的农民娱乐场所——热舞。这里一到深夜时常都是人头传动,门口附近的红男绿女一个个从我身边经过,就像恐怖片里的恶鬼,面目凶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做生意的年轻女人夹杂在里面,据刘孟实地考察报道,这里的MM大多都是洗头房的小姐,晚上生意不好做时,就跑到这里来为坐台贡献出她们物美价廉的身体。

刚走过热舞,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面前,司机伸出头问:“走不走”,我停下了脚步,想想又没什么可做的,也没地方可去,于是就坐上了那辆捷达出租车。上车后司机便迫切问道:“要切那儿”,是啊,我要去哪啊,我实在想不出我要去哪,很迷茫的回答道:“随便,找个能睡的地方嘛”他又问道:“睡的地方那么多,你想杂个睡嘛”,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记得有一次和刘孟到眉山找小姐,那厮把车停到酒店后,就立马打车说要找耍的,上车后那个司机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最后刘孟在那个司机的强力推荐下,完成了他的双飞计划。但在这个时候,我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有些气愤的回答道:“抱到枕头睡的地方,你找的到不?找不到老子换车”。司机有点惊讶,连忙回答道:“找的到找的到”。车子开的有些快,我很喜欢在这样的夜晚,开着车看成都的夜景,于是我叫他又围着春熙路绕了一圈。

电台里传来飞哥的声音,(成都著名的电台节目主持人)看看时间,刚好十二点,这个时候是他的强档节目,主题就是谈“性”,在他那赋有磁性的声音的带动下,慢慢的热线开始膨胀,有说自已爱情曲折离奇的,有说自已婚姻生活不美满的,不过更多的都是说性生活。

车开到了红照壁,这里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代表着成都的原始风情。两边的行道树和那一盏盏街灯,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协调,我喜欢这样的感觉。电台里传来一个年青人的声音,主持人很礼貌的问了一句:“你想谈点什么?”,那个年青人便迫不及待的说:“我想**”。主持人有些尴尬的又问:“你多大了”,电话那头稚嫩的声音在次萦绕:“十六”。真TMD啥子社会,才十六岁的学生脑壳头就装的“**”二字,这父母真TMD会当啊,我心里暗自骂到。我已经没心情在听下去了,于是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车开了多久,司机叫醒我时,我已经到了倪家桥,司机问道:“里面有家友谊宾馆,你住不住喔?”,我没意见的回答道:“可以嘛”。于是我在友谊宾馆下了车。

办完登记手续后,就住进了这家还算不错的,不知道是不是刘孟所讲的五星红旗下的宾馆。而今晚将是我七年以来,第一次抱着枕头一个人独眠的夜晚。

清晨的成都,永远都是那么焕然一新,潮湿的空气洗去了昨日的尘埃。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不在释放着纸醉金迷的诱惑,清醒过来的人们又回到了忙碌的轨迹。没有人会去在意昨天的缠绵悱恻,也没有人去理会别人的心酸与孤独,这座城市的热闹与喧嚣掩盖着许多的冷漠与嘲笑。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直很奇怪,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早就醒了,不知道赵怡会不会和我一样睡不着。很想给她打个电话,想知道昨晚她是怎样渡过的,拿着电话晃了足足有三分钟,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在挣扎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刘孟打的,这厮今天也早起,看来昨天他没能与美高美的MM大战三百回合,今天才会有如此好的雅兴起个大早。我清了清嗓子说:“流氓,腿软要兄弟来扶,还是又遇到白虎要老子陪你切烧香拜佛?”他一本正经的说:“昨天晚上过的还好嘛?我现在已经在公司了,我已经喊人切打扫房子了,你现在过来拿钥匙”。他的话又一次把我拉回了昨晚的情景,活生生的扯掉了我伪装镇定和不羁的面具。于是我低沉着声音回答道:“我需要冷静,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过几天我找你。我不会出什么事的,放心。就这样。”

刘孟是我大学同学,原籍是山东,十岁的时候,他爸、妈离婚了,他妈因为嫁人死活不要他,于是就跟他爸来到了成都,虽然在成都生活了十八年,讲着一口流利的成都话,但他骨子里透着一股东北人的豪爽,每当我临危有难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出来帮我化险为夷,我喜欢这样的人,他总能给我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记得刚读大一时,我对周围的环境十分的陌生,甚至有些排斥,我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把读大学当成梦想,也搞不清楚读大学对人生会起着什么样的作用,我只知道考上大学后,从我爸那儿要的生活费就多了几百块。除开老爸的经济补贴,我在也找不到其它可以让我兴奋的理由,刚开始的大学生活对我来说是十分的乏味的。于是我从开学的第一天便开始旷课,跟着几个社会超哥(成都俚语,是指不务正业的混混)四处找乐,没事就在街上闲逛,看见美女便尾随其后,“兴趣”来了,还会以各种下流的动作和声音暗示着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蠢蠢欲动。一到晚上,我便出没于各种娱乐场所,虽然我的舞姿并不优美,甚至看上去有点像在抽羊颠疯,虽然我的歌声听上去有些悲惨,甚至会让人感到绝望,但这些都不能阻止我对这里的迷恋,因为这里可以让我的荷尔蒙随着音乐、灯光尽情的飞舞。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地方的炮友特别的多。直到我第一次进了派出所,被拘留了三天,我才终止了物欲横流的生活,这种生活我足足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我没听过一次课,没吃过一次学校食堂的饭,甚至连我的寝室在什么地方都住了些什么样的人,我也根本不知道。

事实在一次的告诉我,每个人都会有自已的轨道,而我的轨道就是坐上大学这班开往理想的列车。回到学校,我本能的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学校食堂,这里比我想象的要干净卫生的多。看看时间就快要到中午了,进出食堂的人也越来越多,于是我大步迈到了卖饭的窗口,从包里摸出了十块钱喊道:“饭不多不少刚刚合适就好,菜自然越多越好,肥的不要,半肥瘦将就,泡菜只能搭个味,吃多了肚子头要长虫,师父,十块钱你看到配。”周围的人顿时笑的前扑后仰,笑声从窗口一直蔓延到了食堂大门口。卖饭的师父一脸严肃的对我说:“这位同学,我从来没看过你到这里打过饭,你是新来的?这里是学校食堂,打饭是有规矩的,从两块五的两荤一素到三块五的三荤两素都写在了黑板上,请你看清楚,我们这里是不卖点菜的,在说我们这里也不收现金,要想打饭就要先切买饭菜票。”就在他讲完这些话后,我看了看站在我周围的人,刚才的笑声不在翻腾,代替的是拭目以待的眼神,我于是动起了歪脑筋,开口说道:“师父,你给我配最好的,十块钱你爱杂个收就杂个收,有时间我请你喝酒”。他有些气愤的回答:“你看你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今天我就是不得卖饭给你,你没的饭票就走开,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听完这话我的怒火突然直冲到脑门,开口骂到:“你妈的,不就是个卖饭的嘛,你提锤子劲,少给老子装,今天老子就是要吃食堂,批话少说,快点”。旁边的人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好像我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就在这个谁也不愿退让一步的时候,从我身后伸出了一只手,手里拿着一个碗和一张面额五块钱的饭菜票,那人开口说道:“那个说没的饭菜票,三块五的饭菜,打起”。于是他走到我的旁边,对我说:“兄弟,这个地方最高级的就是三块五,你就将就点了哈,下次来记到把碗带到起”。我伸出了右手,说道:“你好,我叫林浩,才来的,好像是经济管理系的,具体的不太清楚,谢谢你了”。他伸出了右手握住我的手说:“我叫刘孟,和你一个系的,说不定我们还是同寝室的,大家彼此照顾,应该的”。那个卖饭的师父一脸的怒气,盯着刘孟说道:“你打不打,不打就让后面的”。刘孟从身后又拿出一个碗,说道:“刚才的钱不找,这儿是二块钱饭票,一样标准哈”。我奇怪的望着刘孟,问道:“你……两个碗?”他笑着对我说:“我每次打饭都用两个碗,一个装饭一个装菜,至于那个是装菜那个是装饭的碗,我也搞不清楚,你不会吃不下切嘛?”我很感激的说道:“不会,不会”。这个僵局就这样被他打破了,我的尴尬也被他的仗意吹得无影无踪,于是我们坐在了一起,吃着我大学生活里的第一次午餐,也是和刘孟在一起吃的第一次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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