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墨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趴在桌上。头有些痛,似乎是睡的落枕了。她扶着有些晕乎的头,微微的晃了晃。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隐约的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可又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隐约的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又不知道那是什么事情。最后,她平静的坐在那里,捏紧了挂在脖颈上的玉坠。就这么简单的一块碎玉,她却视如珍宝。也对,毕竟,这是三爷留给她的回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烂摊子。
有时候,花墨也会怨三爷,并不是怨恨,而是普通的抱怨。她就这么走了,把一堆的事情全部留给了花墨。而花墨还必须把这一切全部撑起来,不然的话,倒霉的就是一堆人,而不是她自己一个。这也是一种责任。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哪怕那个时候,她还从未妄想过现在的日子。那时候,三爷还是她的保护伞,哪怕到现在,她依旧觉得,三爷就是一种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保护神。只要有那个笑笑的女人在身边,她就觉得好安全好安全。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是什么场合,哪怕是再害怕的时候,当她看到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心就会安定下来,忘记那些可怕的东西,然后全心全意无所顾忌的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这便是她对三爷的记忆。有尊敬,有重视,有畏惧。这才是最真实的感受,没有其他的恭维之类的东西。有的只是最平淡的记忆,在那最初的日子里,平静的生活,那几年。虽说似乎没有现在这般,可以呼风唤雨,但也是衣食无忧的。什么都不缺,但也并不奢侈。这样的生活,哪怕现在,花墨坐在三爷这个位置上,也会有所怀念。这与一切的金钱无关,与利益无关,与江湖无关,只在于她们之间的生活,家。
她至今都记得过去的很多事情。
她记得,年幼的时候,有一次,她在外面受了欺负。那时候,她还很小,还不会打架。被欺负了之后,还只会躲在墙角独自哭泣。因为三爷的关系,没有什么人敢跟这个小丫头多有什么交际。那次,她被几个小女孩给打了,而那个时候,她脸反抗都不会。至于打她的理由,很简单,只是因为她用的东西比她们漂亮而已。因为三爷一直说:“女孩子,特别是年纪小的女孩子,总要用些漂亮的东西的,这样才称得起自己那么好的年纪。”那次,她被打的很惨,几个打一个,很欺负人的感觉。那天,黄昏的时候,她独自躲在公园的角落里面哭泣。
没有人管她。她一个人呜呜咽咽的哭了好久,知道天快黑了,远处地平线的位置,才来了一个袅袅婷婷的人。三爷。她一脸温和的微笑,从容的走过去,扶过她的脸,轻轻的拭去她脸庞上的眼泪。然后缓缓的拉起她的小手,一步步的走上回家的路。后来的事情,她大都遗忘了,只是还依稀记得,三爷的手心很暖,笑容也很暖。只是还依稀记得,三爷跟她说了很多话,其中有这么一句:“如果你想要过的好,就不要欺负别人;如果你想要过的比别人好,就要比别人狠。”小时候,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其实到现在,她依旧没有完全明白。
其实,当年三爷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适时候,别人会不喜欢你。或许是因为羡慕,或许是因为妒忌。这没有什么关系,你也没有必要让所有人都喜欢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但是,你也要记住,并不是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会对你好的。如果说,你要别人对你好,那你就要对别人好。如果说,你要别人看得起你,那你就要比别人做的更好。”她顿了顿,换了一个表情,接着说:“如果说,你只是要他们惧怕你,那么,你只要做的比他们狠,就可以了。”
可是,三爷不在了,没有人会告诉她,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现如今,她到了现在这一步,每每下手狠辣,再也不会有人有欺负她的机会。
魔女说:“或许,三爷也不记得,那是什么意思了。”
花墨站在了那个开满海棠花的地方,看着面前矮矮的墓碑。嘴唇翕动,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了,只是从一旁折下一朵海棠花,放在了墓碑前。最后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三少,还真有你的。真会选日子。就在清明左右,是不是以后我来拜祭,只要在清明来就可以了?你可别告诉我冬至七月半什么的,我也要来啊。”这话是笑着说的,声音却有几分颤抖。“你要什么贡品呢?我知道你嘴叼,做了死人了,就不要那么挑剔了好不好?可别贪吃的把墨爷那份也吃了啊。”她依旧是笑着说,笑着说。说着说着,泪就下来了。可嘴角却依旧是上扬的状态。
魔女远远的看着,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深夜,一个人影闪进了三爷的大宅。
在房门口的位置停了下来。那人影从身上摸出了什么,细看,那是一枚银针,一个光点,一闪而过。轻轻几下,房门上的锁被取了下来,那个人影轻轻的进去了。脚步很慢,可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步步慢慢的,走向床边。伸手,拿起了摆在床上的东西。黑湛古剑。轻抚剑身,那个人影在黑暗中站立了许久,似乎是在犹豫。最后,还是拿着剑出去了。月光之下,那个人影蒙着脸,提着剑,一步步的走向另外一间屋子——花墨的房间。走进去,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花墨的床前站立了许久,然后为她掖好了被子,接着,就离开了。
(场景切换)
漫展。
一群疯狂的coser正非常high的在那里玩,三小姐也是。她依旧cos她唯一cos的角色,只是这次,她有些寂寞。身着粉色的戏服,独自坐在一旁,看着那些热闹的东西。而另外一边,一个与她装扮完全相同的女子,也坐在那里,只是她的身边,坐着另外一个coser,还正在跟那女子说话。“咔嚓。”一声快门的声音响起,那女子被拍了进去。回到家里。三小姐在贴吧里刷各种coser的照片,青铜看到了一张,截图给她。青铜说:“你被说美了诶。不过。你旁边的谁?”她看到了截图,微微的楞了一下。
旁边的人她是认得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记不得什么时候有跟那个朋友这样坐在一起过。虽说,那个地方确实是她放东西和休息的地方。但她还是觉得,她不曾这样的跟那个朋友这样聊天。随意应答了几句,她想了想,许是自己记错了。照片上的人就是自己。不然的话,怎么还会有跟自己这么像的人呢?不过确实,漫展的那天,她相当美好,可以说,所有cos这个戏装角色的人,跟她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今天场上的戏装还真是不少啊。”
“是啊,你看,这个戏装,简直太美好了。”
“是啊。诶,等一下。”
“怎么了?”
“好像跟刚刚我拍的这个,有点不像。”
“哦?是吗,看看。”
……
“真的啊。好像是有点不像。可能是化妆的问题吧,应该是一个人。”
“也对。这次的戏装的coser也就只有这个最美了吧。”
“可不是吗,另外的两个,简直惨不忍睹。”
“另外还有两个?我只看到另外一个戴凤冠的。”
“我也看到了,戴凤冠的那个最多算是崩坏。可另外那个,简直就是抓狂。那体积大的,把这个正常的戏装coser体积乘以二放在她背后都可以被完全挡住。”
“我去,太崩溃了。”
好像,有哪里有点问题。
粉色的戏服的美人?
(场景切换)
海棠林。墓碑前。两个人呆呆的站着。
“诶,我说。”
“什么?”
“你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只是,好想笑。”
“笑什么?”
“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很奇葩不是么?”
“呃,好像有点。拜托,你的重点诶。”
“切,无所谓了。要不要清明冬至的时候,我们两个也来祭拜一下,烧点纸钱什么的?”
“呃,你烧了也没人收啊。”
“留着以后用呗。”
“你够了。”
……
“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这么大的摊子,就这么……”
“做也做了,没办法。大不了,要是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再出来帮她便是了。只是苦了墨儿。”
蓝色的剑气若隐若现,一闪而过,消失在一片海棠的粉色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