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韩心的独白5
我一直不是很清楚妈妈现在是否还会想起已经过世很久的爸爸,更不清楚她和杭叔叔的生活过的是不是幸福,我只是知道妈妈重组家庭之后就再也不用亲自下厨,再也不用因为几毛钱的误差和菜市场上的阿姨争执的面红耳赤,再也不用因为喜欢某件衣服却因为贵的吓死人的标价狼狈离开,再也不用为很可能吃了上顿下顿就没有着落的日子提心吊胆,再也不用再在距离我开学前一个月甚至更久之前因为钱急的发慌。杭叔叔的出现把我们更准确的说是妈妈,因为小小的我还意识不到生活的艰辛,拽出了生活的泥沼。尽管我对峰情有独钟,对杭叔叔却怎么也提不起一丝好感,我的脑海里在看见杭叔叔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就被根植了类似于“杭叔叔是把妈妈从我身边抢走的坏人”的想法。后来随着慢慢的长大,看到杭叔叔一如既往对妈妈那么的体贴入微,对我更是如同对峰一样视如己出,尤其是竟然以我和峰的名字命名了一个名为“景心餐厅”的阳城最高档的西餐厅拱手送给我和峰的时候,我的心中反而渐渐升起了对杭叔叔一家的愧疚,我觉得妈妈为了我们母女两的将来出卖感情欺骗杭叔叔的行为是不道德的,我觉得我和妈妈的侵入一定程度上掠夺了杭叔叔对峰的疼爱,更尤甚的是我竟然如妈妈一样利用别人的感情无耻的达到自己的目的,我把自己逼到一个墙角,断绝了所有回旋的余地,我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开始越来越不能坦然面对杭叔叔和峰,我开始厌恶自己,我习惯性的每天洗澡的时候在浴室长久长久的一遍一遍不停的擦拭自己的身体,可是我觉得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减轻我心中的罪恶,我开始变得情绪不受控制,常常会在杭叔叔关心的询问我学习成绩或是给我热心的夹菜的时候大吼一声“烦不烦,能不能不管我”之后转身离开,常常会在陈铁好几次发问之后才回过神来恍惚的问一句“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陈铁和峰好几次都问我最近怎么了,每当这个时候我的眼眶就会不自觉的泛红,我不受控制的从小声抽泣到嚎啕大哭,然后一直一直,停不下来,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变成老虎困在笼中的唐僧,没有办法向别人倾诉自己内心的苦闷,几近崩溃。杭叔叔担忧的对妈妈说,韩心最近情绪很不对,是什么事情也不说,请心理医生我怕会刺激她,要不送她去外面散散心。妈妈委婉的表达了杭叔叔的意思,我知道自己最近确实状态出现了问题,便平静的答应了。
我拖着厚厚的行李在美国的机场深深的呼了一口异乡的空气,我突然觉得在这个没有一个人会认识我的国度忘掉过去以全新的自己开始一段旅程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和我一路同行的还有一个人——陈铁。后来陈铁告诉我,当他得知我要只身来美国的时候为我这样英语水平只停留在ABC水平竟然敢擅自闯美国的勇气震撼。我没有想到的是本来是打算散散心的旅程最后却演变成了我和陈铁长达两年的留学生涯,我们一起完成了初中的学业。
回国前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的心情无比激动。起初来这里时精神几近崩溃边缘的我已经不见了,我急切的盼望着见到阔别两年的妈妈、杭叔叔、还有峰,对,还有峰,我知道我对他的爱恋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愈加深刻和不能自拔。我相信,时间可以把浅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浅,可以把深得东西变得越来越深。陈铁特意为我策划了我出现在峰面前的第一幕,美若天仙,是后来陈铁对我当时的评价。当看见两年来曾在我的脑海里和梦境里无数次出现的人活生生的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蹦出来了,我努力在他面前展现最美的自己,峰除了简单的寒暄之外平静的如一汪湖水。我想峰还是没有变,任凭时间流转,他还是这么沉默寡言。然而当峰依旧如往日那般不肯告诉别人我是他的妹妹的时候,当峰的眼神总是朝着一个穿着糟糕的制服像是在维持秩序的女生飘忽不定时,我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原来不是峰没有变,只是峰在自己面前没有变而已,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并没有重要到因为彼此两年之后的阔别重逢而使他改变,我想我对那个女孩没有好感。
陈铁激动的跑来告诉我说峰最近对一个叫周秀的女孩感觉不错,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掉地的声音,然而脸上却只能装着欢欣鼓舞“哈,终于出现了一个人能收服哥哥了……”天知道我在说着这句违心的话的时候有多心痛。陈铁说峰要请我们一起去“景心餐厅”为我们接风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么开心,回国以来终于可以和峰像以前在家一样坐在桌子上吃饭的感觉真好。其实在美国的时候我会常常想起那时候我们一家四口我、峰、杭叔叔还有妈妈围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那么和谐那么温馨,只是没想到回来后连这么简单的要求也变得很奢侈。我不在的日子里,家里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除了杭叔叔在外面给峰购置了一套公寓,峰便自己搬出去自己住了,其他的事情杭叔叔和妈妈似乎讳莫如深,相约镇口不提,而我便也就此作罢,不再问了。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叫周秀的女孩在峰心中的地位已经到了出席原本只属于我们三个的聚会的地步,更想不到她竟然已经成了峰带来的常客,能让峰如此对待的人从前到后只她周秀一个,我知道她于我而言是个危险的信号。尽管我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在陈铁和峰的面前我却不得不极尽我所只能表示对她的好感,,偏偏天意弄人,我们竟然被分在了同一个班,天天面对着我的情敌,这让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