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远挂西空,把天地渲染成悲伤而壮观的红色,红霞断续,似欲滴落下带血的泪珠,清风偶尔吹过,拂起的都是带着热腥味的血气。
极其压抑的气氛弥漫在这片天地之中,给人一种似欲自戮的冲动,令人无比难受,又给人一种灾难过后的感觉,悲恸、伤感在静静地流淌。
苍茫的大地,纵眼望去,尽是一目赤色,鲜血于地上汇聚成一道道红流,地上无一丝灰尘飘起,皆因泥土早已与干涸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形成块状。尸横遍野,或仆或仰,或无首或缺肢,有的上面还插着剑戟等物,惨不忍睹,令人不敢直视。无声的悲壮悬于上空不去,即使是再铁石心肠之人,目睹此景恐也不无心悸。
这是一场苦战后的场景,目下战争虽已停止,但肃杀之气仍然飘荡在这片似已凝固的空间之中,活着的人们面带疲色,有的人站立的双腿还在剧烈地颤抖,但他们仍然拿着手中的武器,静静地看着众人前方屹立的那三道似乎能将苍天顶起的身影,在群山印衬下,更显雄伟。
三个人,分成两方而立,其中两人站立在一起,另一人持剑与二人面对而立,夕阳照映之下,无法清晰地看到三人的相貌,但那单独的一人刚毅桀骜的脸部线条却明白地凸显出他那英雄绝世的气质和个性。
“结束了。”那独立一人的声音响起,似带着疲惫却又极其平静,似穿透长空,气概非凡。此时他的面容终于显现出来——两道如飞剑般的黑眉斜穿而上,眼睛烁烁有神,目光有如闪电般的犀利,长发方脸,挺鼻阔额,带着些许不羁的嘴部纹路,再配以他那横贯长空的气势与顶天立地的雄伟,都给人一种虽项羽吕布再生也万不能及其一的英雄之感,人世间哪得这般人物!语毕,他微微地将头抬起了些许,目光深远而犀利地缓视着血染的大地,那一具具倒下的尸身在他的瞳孔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他说完三个字后便不再开口,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那些已经远离这个世间的人们留下的遗体,眼神很平静,但是目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有哀伤流露而出。
“跟我回去。”那二人中站立稍微靠前者低声说道,细看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竟带着一丝痛苦之色。
“回去?你认为我还能回去吗?”那独立者似反问却神色坚定地说道。
二人中靠前者脸上的痛苦又加深了几分,心中像在进行着挣扎,却又无言以对。
此时二人中靠后一人开口道:“别忘记了你说过,如果你败了便要。。。。。。“
前面一人立即喝断他的话道:“不要再说了!这样难道还不能成为一个结果吗?”
靠后者眼中闪现着聪慧机智,闻言沉默片刻后说道:“也好,那便先跟我们回去吧。“
“哈哈哈哈。。。。。。”独立者大笑道:“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没想过再回去,我是属于这里的!”在说起这些话时,他竟一扫刚才的颓然,霎那间豪迈之气尽显无遗。
“你……”二人中靠前者气结,半晌后方才说道:“你这样可有否为灵儿想过?你可知晓你们已经掀起了惊天骇浪?!”
独立者眼中神色顿时变得温和起来,他缓缓地转过身去,看了看身后遍体鳞伤,疲惫不堪的最后那几十个赤裸着上身、武器已然破损不堪的斗士,然后又将目光抬起,眺向远处,表情无比复杂,有痛苦,也有无限的眷恋。
“首领,我们还能战斗!”他身后那几十人虽已身负有大小不等的伤处,却仍骁勇地叫道,尽管在他们的对面站立着的是几千手握利器的人,也丝毫无法让他们感觉到恐惧,似乎只要是跟着眼前的这个绝世英雄人物,他们便无所畏惧,敢与苍天争一高下。
独立者收回射向远方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首领……”跟随着独立者身后的人们眼色黯淡了下来,欲哭无泪。
独立者再次霍地转身望向与其对立的二人,语气恢复了方才的平静道:“所有的罪孽由我而起,我希望你们放过他们,他们的族群需要延续下去。”
那二人中靠前者点了点头道:“他们是优秀的战士,同时传承了你们的血脉,我知道该怎么做。”沉默了一会又道:“其实你比我们强大得多,如果只是纯粹的战斗我们无法战胜你,我们知道你心存悲悯,你也应该知道,如非万般无奈,我也绝不愿意看到今天这样的结局。”说完他看了看身侧站立着的那个目光带着智慧者,后者闻言默然,片刻后也终于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独立者眼中闪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神色,看了看对面稍微后立者,然后说道:“虽然我已败,但我绝不会跟你们回去,经历了这么多,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选择,我相信灵儿和我一样,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精彩,即使只是这短短的几十年,我也不愿换取枯寂的永生!我曾说过,如果战败我愿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个交代我马上就可以给你们。”
“你……你要怎么样?”二人靠前者面色已带焦苦之情,显然他已猜到对方接下来的打算。“你知道你这样灵儿会有多伤心吗?也许结果并非你所想像的那样!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样的交代算什么?不行,你马上跟我们回去,我会将发生过的事情如实诉清,相信他们会了解的……”
独立者抬起手阻止对方的说话,温柔之色再次布满了他的双目,他带着无限爱意地说道:“灵儿与我心意相通,她早已做了决定,我们有这段岁月已是足够……另外,最后再说一句,这件事情也许并未结束,我唯有如此……”
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思索了片刻,似自言自语道:“希望和我想的不一样吧……”
随后他再次深深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群山大野,继而缓缓地抬起手中的宝剑,细看之下,那是怎么样的一柄神兵之物?整体闪现出黑金之色,剑锋之处似钝似利,剑身上凸显着一个个古朴的符印,似传自极为远古的年代,在剑体周边,空气似乎都发生了奇怪的流动,给人一种空间在发生扭曲的错觉,久看之下,更令人生出此剑乃活物之感,真是不可思议!此时看着手中似带有生命的神器,独立者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带着深厚的情感对其说道:“老朋友,今日需你送我一程了。”
“住手……!”二人中靠前者心有感应,急忙上前打算拦阻。
“首领!不要啊!”独立者身后众人立时心生不安,都欲冲上前去。
就在众人提步准备冲上去阻拦独立者的一瞬间,突然自独立者身上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浪,浩瀚如海,如波似浪一般无休无止,就好像天地之间最玄奥的力量,令人无法抗衡,气浪一至,便将所有人冲退,包括与其对立的那二人也根本无法靠近分毫。只见独立者举起手中之剑,那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顿时天空之上电闪雷鸣,乌云密布,一阵自远空传来的压迫气息骤然而至,除了那三道伟岸无匹的身形拥有者外,余者皆无法站立,瞬间全都匍匐于地。接踵而来的是卷起漫天黄沙的狂风,瞬息而来,整个天地之间风云变幻,令人无法睁眼,杀戮结束后的血腥味被这狂风肆卷而去,似是苍天在发怒一般,要将整个世界摧毁!
狂风巨雷之中,隐约听得那二人中靠前者一声轻微的叹息,又见其两行泪水自眼角滑落,却被狂飙的风沙瞬间卷走,飞向大地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