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曲从不知娘亲这样在意他,又是受宠若惊,又是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烁着跳动的光芒。
他看着眼前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熟悉却又陌生的娘亲,以一个小小男子汉的身份保证道:“我会一直陪着娘的。”
岳筝看着他坚定的瘦小的脸蛋,心中的柔情是她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不管这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上天又把她的儿子送到了她的身边,她就一定会保护好他,不让他像前世那样没经受过一点的幸福,不会让他像前世那样小小年纪就告别了人世。
是的,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她之前的经历并不是梦境,是曾真实存在过的。
但是她为什么能重新活过来,她并不想去追问,她只想好好地把握这上天赐给她的机会。
岳筝一边想着,一边拍了拍他的小脸蛋,感受到那脸颊上的干瘦时,她皱了皱眉,却仍是轻柔地说道:“娘相信我的曲儿。”
即使她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却还是被这个敏感的孩子察觉到了,他不安地动了动,却又因为那个娘从没有叫出口的名字愣住了。
岳筝看着微低着头的儿子,心中又愧又爱。
自己刚才那么大的动作,他竟然还能将那只装了药的大瓷碗稳稳地抱在怀中?
他还是第一次在自己这个做娘的面前发这么长时间的愣吧。
岳筝向他伸出手道:“儿子,娘该喝药了。”
小莫曲忙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托着药碗放到她的手中,小大人般嘱咐道:“娘快喝,婆婆说凉了药效就降低了。”
最后又小声道:“都怪我。”
岳筝接过药,一饮而尽,这才笑道:“不怪儿子,都是娘的话太多了。”
不管以前的岳筝多么怨天尤人,多么萎靡不振,现在她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看着这个明明想要亲近她却又不敢的小大人,她愧疚而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拉近与他的距离,想要他变得就像平常的小孩子那样无忧无虑。
小莫曲从没听过娘亲像今天这么温柔的声音,他眷恋着不想离开娘亲的身边,又害怕着娘亲这样不会太久。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最幸福的一下午。小莫曲伸出双手接过了药碗,颇有些严肃地交待娘亲道:“娘你休息吧。”
说过又腾出一只手,给她提了提被角,这才迈着瘦如细竹的腿儿跑出了屋子。
岳筝看着他的小背影,忙抬手按住嘴唇,闷声大哭。
那个时候,她怎么能舍得那么骂他,甚至是打他?
他在眷恋着自己这个母亲的时候,一定也会怕她吧,不然怎么会看见她脸色不好就缩起身子?
但即使怕她,他依旧那么懂事地用他小小的身子,为她挑起一片天空。
她每次打骂过他,都会自己哭上半天。每次,他都会又反过来安慰她:“娘,我长大了就不会让那些人再欺负你。”
就像刚才,他那么小大人般的给她提被角。
小莫曲抱着碗一口气跑到了正站在锅台边摩挲着洗碗的老婆婆身边,小小的胸膛不停地起伏着,似乎有什么好消息要与她分享。
瞎婆婆听着声音侧过身来,将手在腰间擦了擦,探着摸到了小莫曲的脑袋,担心地问道:“你娘又骂你了?”
小家伙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拨浪鼓似的摇着小脑袋。
瞎婆婆又问道:“那是你娘不好了?”
小莫曲不等喘匀了呼吸,忙道:“不是的,婆婆,今天娘她跟我说了很多话,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跟我说话,娘的声音好好听。”
瞎婆婆听到这,放心地舒展了眉头,粗糙的手指摸了摸他的小耳朵,笑呵呵地说道:“这天底下的娘没有不疼儿子的。”
小莫曲也笑开了眉眼,用力地嗯了一声,用力地点了点头。
刚到厨房门口的岳筝,听到这两句话,鼻头猛地一酸。
但她忍住了泪水,抬脚跨进了厨房,见儿子忙扭头看向她,她也连忙朝他慈爱地笑了笑。走了过去,跪在了瞎婆婆脚边,感激道:“婆婆,岳筝拜谢您的救命之恩。”
无论是这段日子瞎婆婆给小莫曲的关心,还是对她的收留之恩,她都应该一拜。
看见娘亲跪下,小莫曲也连忙跪在了她的身边。
瞎婆婆受此跪拜,忙手忙脚乱地要掺岳筝起来,嘴里急道:“筝娘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口饭,那就值得行此大礼?”
岳筝对着她叩了一个响头:“若不是您,我和我的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说不定……”
瞎婆婆找不准岳筝的方位,忙又喊莫曲道:“小曲儿,快扶你娘起来,地上凉,再受了凉气。”
小莫曲一听,放下来还抱在怀中的碗,就过去扶他的娘亲。
“娘,你的病还没好呢。”瘦可见骨的手腕露了出来,小莫曲着急地双手圈住娘亲的手臂,担心地说道。
岳筝不忍闹得人仰马翻,便顺势站起身来,却一只手将儿子揽在身边。她是如此心急地想要把欠他的母爱倾注给他。
小莫曲静静地依偎着娘亲,小嘴抿得紧紧,几乎不敢呼吸了。
岳筝看见了锅台上洗的并不太干净的碗,对瞎婆婆道:“婆婆,我已经好多了,以后厨房里的事就我来吧。”
瞎婆婆也是爽利的,并不谦让,只是笑道:“我一个瞎婆子,这厨房里的事做着还真是吃力,三天两头的就打个碗。”
岳筝笑了笑,放开儿子就去接手刷碗。
小莫曲忙紧紧地跟着娘亲,颇有些不放心道:“娘,你不感到头晕了吗?这些我也做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