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奶奶不待她说完,就将桌子上的一个花瓶给砸在地上,尖声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想想怎么补救才是正道。”
“补救,怎么补救,伤的是王爷的心上人。那边的下人没说吗?那侍卫说,伤了王爷是咱么幸,伤了那女子才是咱们不幸!”二奶奶针锋相对道。
王大奶奶气得脸色发青,却也说不出什么。
女孩子这时道:“我与于府的沁香一向说的来,太妃娘娘对她又是最好,要不让沁香去求求太妃娘娘。”
一语点醒梦中人,王大奶奶直觉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夸赞道:“好孩子,还是你灵慧。现在天晚了,明日一早你就起来去于府拜访。”
于府里这时也是灯火通明。
于廷满含欣慰地看着坐在下首的女孩,赞道:“还是香儿聪慧,那日要是给徐知写了捕令,今天咱们于家也得倒霉。”
他顿了顿,叹道:“谁能想到,那岳……女子竟然是王爷的心上人。”
本来脸色平静的沁香,听此眼中寒光一闪而过。那个侍卫的话,已经被许多人竟相传开。现在只怕金川府的鼎贵之家,都知道了向来不近女色的王爷有了心上人。
她呢。要被人看笑话了吧?
徐府的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草包,现在才去抓人,还赶在那么一个点上,在那种时候,他怎么会因为那女人犯了事而生怒?
于太太脸色平和,在灯光的照映下更有一番说不出的温柔。她问道:“这事怎么牵连到徐府上了,被摘了乌纱不说,还给下到了牢里。”
于廷笑道:“只怨徐知连的那一门姻亲。”将前事说了,把女儿又一翻夸赞,接着道:“那几个过去抓人的衙役,可是在王家猎犬放出时就到了。但是却躲在一边喝茶看热闹,没上前制止。一群草包,不但害了自己,还连累了上司。”
于太太听了,沉吟片刻,说道:“王爷有了心上人,咱家香儿怎么办?”
于廷脸上一愣,随即呵斥道:“这话不要乱说,什么香儿怎么办?别人没说什么,自家女儿的声名倒先被自己给败坏了。”
其实女儿的心思,两口哪能不知?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只是自家怎么能放在明面上说?
伤在肩胛骨,还能躺着睡觉,不过是将肩膀侧着就行了。这次伤在腰上,有几道爪印甚至延伸到了臀部,躺下就霍辣辣的疼。
岳筝趴了大半夜,这种姿势怎么也睡不着。后半夜起来,弄了点蜂蜜水自己左右转着头艰难地涂了些。
可能这不是利器所伤,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涂上蜂蜜水,依然感觉很疼。再加上趴着的姿势不舒服,岳筝倒觉得更精神了一些。这时才感觉,没个人在身边,特别是在病中的时候,是很不舒服的。
早知道,就不让容成独走了,陪着她说说话也好。
一直无法入睡让她很烦闷,但是这大半夜的也无人可去打扰。可以喊来小文说说话的,但……还是算了,说不定要惊动一家人。
腕上的花瓣已极是艳丽,不仔细分辨就如真花一般。她盯着花朵看了片刻,心念沟通异园,下一刻就身在小茅屋内。
异园此时也是黑夜,静悄悄的,不闻半点声息。岳筝拿着火折子,点亮了桌子上的一盏油灯,霎时满室通明。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岳筝还是看了那盏神奇的油灯好一会儿。
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充满了神奇。就是因为母亲留下的一只木镯,她得以拥有这样的神奇?
上一世到死都没有想到,那普普通通的木镯竟是这样的不平凡。
岳筝叹了一口气。为自己浑浑噩噩的前一世。
取来一杯调和好的百花蜜水,她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坐在床头,头脑里也不知都略过一些什么样的念头。
一杯喝尽,她便放下了。
在这里的小平床上趴了会儿,睡意袭来。只怕自己会在这里睡着,岳筝强忍着睡意,出了异园。
沾上柔软的大床,很快就睡着了。
天色由暗蓝转为白亮,月亮只剩了白白的一小块,像刚剥了皮的橘子瓣。
这时就是那些早起要赶到菜市的小贩们,也才在大街上活动开来。
大门外却响起了轻舒而又坚定的叩门声。
并不见有人应。小文是住在后院的当然听不见,岳筝正睡的想呢。
容成独脸色微变。这简直成了习惯,叩门三声,她必会过来将门打开。站在这门口,却是忘了她受了伤,如何还能像往常一样,眼带笑意地领着他进门,给他端来沏好得蜜茶,然后就去厨房忙碌。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死不足惜的一群人。
金鳞昨晚回到府中,领了二十脊杖。换了金风随护,看见王爷愣在了门前,金风试着说道:“王爷,属下进去把门打开?”
“不用”,清晨再加上这清冷的声音,金风感觉空气中结了一层冰霜。
跟着王爷南来近两年了,都快忘了冰霜什么样了。金风一抖,原来冰霜之下如此不堪忍受。百草衰黄,上布着一层白霜,真是……
王爷清冷地说道:“你去通知金川府,王家市井中纵凶,伤及无辜,处极刑。明日行刑。”
真是萧杀。
金风忙收了心思,谨慎应是。
离去之前,已见自家王爷手不知怎么一动,紧闭的大门就开了。
他纵身离去。
王爷从不是弑杀之人,但也不是看重生命的人。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是一个样子: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