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停在密集的下楼来的脚步声。
余越一出现,便大步走到岳筝跟前,转回头说道:“东家,这就是那位夫人。”
岳筝看过去,正于疾步走过来的鲁敬照了面。鲁敬先是一惊,马上笑道:“筝姐,原来是你!”摇了摇头又道:“我早该猜到的,筝姐的技艺定不至于养蚕而已。”
他笑着微微加重了养蚕两个字。
这时后面的几个掌柜先后不一地道:“东家认识?可是熟人?”
岳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今天是要来与鲁敬谈生意的,之前却半点风声都没有露出。
一行人上到楼上,下人端来新茶。
鲁敬笑道:“筝姐真是瞒得紧,可知小弟派人寻访你可不止一日了,哪知就在我姐姐家里住着呢?”
他确实在听说那件神乎其神的绣品时,就动了心思让人去寻访。可是也没得到半点消息,哪知道……
鲁敬笑了笑,再问道:“筝姐这是来卖给小弟绣品呢?当初那件红梅雪狐,怎么不也送到小弟这里来?”
闻言,几个掌柜刷刷看向岳筝。
岳筝笑道:“那件绣品,底纱和丝线都不是上乘的,自然不敢拿到金川头一号的绣庄来献丑了。”
鲁敬倒有些不以为然,彭凡道:“夫人如此说客气了,那件绣品,只绣技一样,就占尽天机了。”
岳筝轻轻惊愕,“您太过奖了。”踌躇半刻,对鲁敬道:“今日不论亲戚,我是想跟你商量些事情,也可以说是谈事情。”
鲁敬倒没半点惊讶地样子,抬手请道:“但说无妨”。
岳筝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开始道:“第一,我想把这件绣品卖给鲁家绣庄,要银五千两”。这是岳筝自己计算后定的价位,她要买个小店铺,五千两估计连家具都能打下来。
听到她开的价位,几个掌柜都惊讶地相互望了望。
不懂行!
就这绣品,怎么着也得一万多两。
不过他们是买家,当然不会提醒,相反等会还得压价!
而岳筝自然知道,自己这件如此精美的绣品,只双面全异绣这一点,就不止五千两。
可是如此小的一幅绣品,也没有花费她多少东西,而对方又是鲁敬,要五千两她还觉得贵了呢。
鲁敬点了点头,示意岳筝继续。
“第二点,就是我也想开间绣庄,希望鲁家绣庄能将丝线布匹渠道分流一分给我……”
不等岳筝说完,就有一个掌柜嗤笑道:“夫人,这也太便宜了。倒不知您拿什么补偿我们绣庄,况且不管什么补偿,我们也不放心在眼皮底下养一个有像您这般绣技之人做老板的绣庄啊。”
岳筝倒是不慌不忙,静待他说完,才道:“我自然不是白取的,会把这种双面全异绣的技巧教给你们这里的绣娘。”
一语引起轰动。
“双面全异绣,那叫双面全异绣啊。”
“的确是好技艺,最适合做屏风。”
“但还是不太划算啊,您以后强大了,还有我们鲁家绣庄什么事?”
岳筝反问道:“难道鲁家绣庄没人了,就这么一直不发展吗?何惧一个才刚起步的小绣庄?”
鲁敬这时开口道:“别的我们自然不惧,只是筝姐您的绣技,让我们惊心,不为自己所用,终是不放心的。”
岳筝想了想道:“我也只不过想要挣出一份家业,况且我一个女流,哪能这么容易就能对抗鲁家绣庄?不如这样,我把最常用到的针法也教给你们这里的绣娘。不过你们要付给我相应的费用。”
针法何其重要,掏点银子也不亏。
彭凡却皱着眉道:“夫人也太看不起人了,最常用的针法,我们这里的绣娘还用人教吗?”
岳筝微微一愣,反应过来道:“是我说的不清,我所说的最常用的针法,是指就像我带来那幅绣品所用到的许多针法。”
鲁敬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问道:“筝姐这绣技不知师承哪一派,如此新奇?”
能师承哪一派?是异园书中记载的,汇聚了千百年精华而自成的一个派别。想了想便道:“家成,无派。”马上问道:“不知我刚才的提议可否?”
鲁敬未置可否,问:“还有第三吗?”
岳筝便接着道:“第三,希望鲁家绣庄下年的丝纱品鉴大会,能用我的绣品参赛。当然,必须明确标明我的名字,我家的绣庄。”
其实这样就是要占鲁家的参赛名额,也就是借鲁家绣庄的命。这样的情况是被允许的,但是一般都是些小绣庄,才会请个绣技看得上的绣娘,两相结合,去参赛。
最后获利,当然是双方的。
不过鲁家绣庄这样的,显然并不需要这样的联合。他们又不是没有绣娘,这位夫人绣技在精深,倒是他们鲁家绣庄都免不了被人嘲笑没人。
就算能得个第一的名头,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现在,他们有李先生提供的绣图,有八位顶级绣娘,还有这位即将要传授过来的针法,就更没必要与她联合了。
最后前两点鲁敬与几位掌柜商量后,都按照岳筝说的办了。最后一点,则是拒绝的干净利落。
岳筝小小地有点失落,她打算的是,到时若能与鲁家绣庄一起出现,她那才开起来的小绣庄肯定会有很好的名誉。
不过既不同意,她也只能这样了。大不了就是慢慢经营,名誉也会有的。
不过鲁家的掌柜们真是又黑又尽职,竟然要把那件绣品的价格给压到四千两。那时倒是恰巧他们迫不及待地让工匠做成小插屏的绣品被人送进屋来,看着那镶了玻璃在红漆木雕花框间微微转动的绣品,几个压价的掌柜当时就不好意思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