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摩罗轻声道，在瓦尔基里面前瞬间出现一片光幕：“路德维希在米亚星试炼的全部信息被记录在氐宿皇家档案中，我伪造了身份信息侵入进去……却发现了人为遮盖修改的痕迹。”
一张全息投影出现在瓦尔基里眼前，壕沟中手持离子枪的黑发制服少年眯起猫一样碧绿的瞳仁邪气的笑。跟瓦尔基里所见的沈约完全是两种面貌……可见到沈约的第一眼就让人不会怀疑，他就是路德维希。
这种年少又沧桑，疏离又张狂，清纯又不良的气质，不再有第二个人有。只是那时他还是个少年，现在的沈约经过三千年的沉淀，已成了内敛的男人。他的眼中藏着火焰和疯狂，却又用漫不在乎的态度嗤笑世界。仿佛一切都在他指掌之中，又仿佛一切都不在他眼中。连一身青衫峨冠博带都遮不住他疯子一样的气质。
“为什么要对氐宿内部遮掩信息？”瓦尔基里扶额喃喃，摇了摇头：“信息太少，摩罗，继续搜集。”
氐宿和昂宿同为帝制国家，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行政方式。在拥有先进生物科技的前提下，昂宿实行基因配对优先的一夫一妻制以保证下一任执政者的基因优良。在帝国需要的前提下强制结合的优先权高于自由结合。上任帝国皇帝卫之言本与瓦尔基里家族的穆莲武神相爱，最后却因为皇帝配偶的强制性选择，与最佳配对荆棘军小姐纯成婚，生下了现任皇帝卫澜。而纯皇后却在生产过程中基因码遭到破坏，不治身亡。
妊娠过程中母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弱于新生的强大生命，这是无法避免的悲剧。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卫澜同瓦尔基里也未尝不是一种悲剧。
同昂宿不同，氐宿拥有传统而古老的机制。他们注重血统划分阶层，却又轻视只拥有血统的蠢货。他们自诩贵族和世家子弟，有着对礼节的偏执。他们为下层平民提供飞黄腾达的跳板，却从骨子里蔑视他们。
氐宿皇帝居住在被称为云中城的地方，他们极少迈出云中城，就像被禁锢的猛兽。每年都会有官家和贵族的女儿被送进云中城，成为皇帝的妃子，为皇帝生下数量或多或少的后代。而新的皇帝将在这群后代中产生。皇子和公主们的第一个考验是极为危险的试炼。通过试炼后的他们才能在云中城拥有自己的府邸和配偶后代，并利用自己的母族势力展开激烈的博弈。胜利者将改变云中城乃至整个氐宿的世家格局，在掀起腥风血雨之后踩着自己手足的骨血登上最高的王座。如此周而复始。
值得庆幸的是，这任氐宿皇帝凯撒子嗣稀薄。他在世的后代只有三位。丞相均家的女儿均皇后生下的第一皇子梵卓，桐荫沈家玉皇妃所出第二皇子路德维希，和忠勇将军家隐皇妃所出长公主竹筠。而第二皇子路德维希更是一出生就拥有极高的脑域值，并在试炼和之后的军工研制中表现耀眼。和相对平庸的第一皇子及长公主相比，若不是他死在米亚星，毫无疑问路德维希会是下一任皇帝。
所以最令人不解的就是，他为何要费尽周折、营造自己肉体已死的假象——或者说，即使他真的出于某种意外死于米亚星，他又为何选择到达地球之后再去争夺从前他得来不费吹灰之力的王位？而他的计划，显而易见，要支付整个星球亿万生灵的代价。
“上校，你最好看看这个。”摩罗传输过来一份文件，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氐宿刚才发布最新信息，由于氐宿第二皇子路德维希阵亡在米亚星，并致使帝国军队在米亚星边防战中损失严重，现解除第二皇子的一切封号及特权待遇。帝国军队指挥权分别移交第一皇子梵卓和长公主竹筠。不日进行第三轮选储。”
瓦尔基里眼瞳一缩，忽然想起沈约离去之前别有深意的话：“是地球选择了我。”
“加快步伐，摩罗。”瓦尔基里揉了揉眉心，遮住阴霾的表情：“看来还是跟稷下学宫或者古文明脱不开关系。”
“幸存者小队呢？”摩罗耸肩。
“测试潜力，有异能潜力的询问是否效忠。拒绝者格杀。”瓦尔基里面无表情而又熟练地说出无数次出现在征服战役中的话语。
“忠于你，还是忠于昂宿？”
瓦尔基里抬眸：“摩罗，你越来越人性化了。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是那样，也许我会被载入史册。”虚拟人影耸耸肩：“你说得对，拥有人性化对我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但继续刚才的话题，上校，忠于你还是忠于昂宿？”
“忠于我。”瓦尔基里回答的干脆利落：“我需要私军。”
从她奉命离开军队成为独立任务执行者之后，属于她的军队力量就在渐渐消弱。尽管她的声望和威望极高，也无法做到振臂一呼万人跟随。
“快到郑州基地了。”摩罗传过来一张地图：“还有三十公里，你们需要横渡一条河。但是郑州基地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妙。”
瓦尔基里扫过地图，三十公里外的郑州基地被明亮的绿色标注。但在这一团绿色周围，是血一样的深红，象征密密麻麻以万计数的丧尸。
“丧尸围城。”
“没错。”摩罗笑了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郑州基地……看来他们的计划需要改变了。”
“瓦尔基里，还有二十多分钟我们就要到了。”钟子毓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瓦尔基里淡淡瞥过他，尚能看出少年轮廓的青涩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方便告知你的打算吗？我是说，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龙京。”
“你们不会停留在郑州基地？”瓦尔基里微微诧异。这种情况下普通人类的最大信念就是不必疲于奔命吧。没理由他们在到达郑州基地之后再踏上九死一生的路。
“一大部分人会留在郑州基地。”钟子毓点头：“但我们有一部分人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龙京基地。”
“那就不要停留。”瓦尔基里冷冷道。
“你的意思是……”钟子毓还没反应过来，程盛手中的无线电就传来了一声破碎的呼喊：“别往前！”
“是韩瑾瑜！”程盛猛然一惊，一脚踩了刹车，跳下车去看后面的情况。
“你……”钟子毓看了看瓦尔基里，后者面色冷然地闭上眼睛，显见不想多事。
钟子毓耸耸肩，也跳下车，没多时他跟程盛都一脸凝重地上了车，一言不发地将车队带上了旁边的小道。
“郑州基地被大量丧尸围住了。”钟子毓面色微青：“我们的火力根本过不去。韩瑾瑜说起码有十头进化体在郑州基地周围。你是对的，我们不能停留。”
“老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如果不在郑州基地休整补给的话，我们没有足够的武器弹药了。这肯定撑不到龙京。”程盛也一脸烦躁：“而且他们都受不了了，都盼着赶紧到郑州基地安顿呢。”
“他们？”瓦尔基里挑眉。
“大部分想要停留在郑州基地的人。老弱病残……他们无力继续北上。”钟子毓揉了揉眉，顺手扔出一枚风刃正中路旁游荡的一个丧尸的脑门：“不管怎么说，先找个地方宿营吧。”
车队停在一个废弃的加油站，清理了零散的丧尸之后就地拔营。这个加油站里的资源已经被不知何时的过路人搜刮一空，连一丁点都没有留下。
“这样其实也是不行的。”钟子毓看着空荡荡的小超市苦笑：“没有产出只有掠夺，就算死了几亿人也没有这么多的资源。总有一天这些东西会消耗干净的。”
“不是听说郑州基地开辟了一块种田区吗。”程盛咬了口干涩的饼干，小小地抿了口水壶中的水，然后从兜里摸出一张小纸头：“不说别的，车队的食物、弹药、医疗用品都快没了，老田家那孩子还病着呢。得想个办法。”
钟子毓眉心紧锁，拍了拍程盛的肩：“你先去休息，老规矩三班岗，我第一班你第二班。”
“那我去了。”程盛仔细地吮干净手上的饼干屑，钻进了驾驶室，将座位放下就是一张小小的床。他放松地整个人砸上去，不多时就鼾声如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