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孟雨卿，莫苏自己下午倒是没有别的课了。百无聊赖，打算回宿舍去睡会儿觉，正好补补精神，晚上还得去参加一场尴尬的聚会，不存够体力可不行啊。
自己住的宿舍楼倒是也不远，七八分钟地功夫莫苏便回到了寝室门口，敲了五六下门，不过却无人回应。莫苏嘀咕着：「这几个家伙，跑哪潇洒去了？」一边掏出钥匙打开了404号宿舍门。
爬上床来，玩了十几分钟手机便觉得困意上涌，莫苏拉过被子翻了个身，又陷入了一场深眠。这一次，在梦境里迎接着他的，是一场更真实，更可怕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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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大雨。
一样的蓑衣、斗笠、双刀。
那个赤红色的身影穿梭无影，手起刀落，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然后，那个身影停住了。
他朝着某个视线传来的方向转过身。
那冰冷的不能再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开口了。
「——你，是，谁？」
杀气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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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苏再次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已是一身冷汗。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差不多快到晚餐时间了。没机会再去回忆梦里的血影波澜，莫苏翻身起床，赶忙去寝室卫生间里洗了个澡，出来换上一身干净的衬衫、牛仔裤，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在莫苏跨出房间门的那个瞬间，梦境里那个首次听到的冰冷之声，再次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回答我——你，是，谁？」
莫苏吓了一跳，他退回房门内环顾四周，却也没找到有谁在跟他说话。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心想：「自己难道最近睡眠质量不佳，已经到了产生幻觉的地步？简直快要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莫苏摇了摇头，再次迈步跨出寝室，却没发现自己右手前臂上的那道来历不明的深赤痕迹上血光耀眼，如同潮汐般喷涌而出，在下一个刹那吞没了莫苏的身影，然后凭空消逝。
在注意到自己被红色血光包围的最后一刻，莫苏再次听见了那个声音——
「……你，是，谁？」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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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莫苏的意识被再次唤醒的时候，他在一瞬间便明白了，这并不是现实，而是梦境之中。
因为眼前的这片场景他再熟悉不过——
大雨。
斗笠，蓑衣，长短刀。
烈火炽盛。
那个在梦中看过了无数遍的赤色身影，屹立于空旷的大雨中，静静地凝视着莫苏所在的方向。双方的距离不足十五公尺，莫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萦绕着火光的赤色身影，高大，健硕，双手持刀，脸被斗笠沿遮住，在一片暴雨中让人看不分明。
但是毫无疑问，这就是他梦里反复出现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东西」。
莫苏每次在梦里看到对方的时候，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一件事——这个家伙，绝非一个普通的人类。梦境里总是充斥的刀光血影，此前的每一次梦境，莫苏都能感受到对方惊人的速度，持刀双手的强大爆发力，双刀的锐利斩击——每一样都令人诧异，让人觉得远远超出普通人类的极限。然而最让莫苏确信对方「绝非人类」的一个原因在于，那个「东西」的身周，总是燃烧着可怖的烈焰。
就算是在梦里，莫苏都能感受到那股火焰的炽热。那种令人惊骇的灼烧感几乎能穿透梦境，直抵真实的身体，就算在莫苏每每从梦中苏醒之后，都仍能感受到那股残留着自己身体上的恐怖灼烧。
然而此时此刻，他终于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在梦境中面对着这股恐怖而残酷的火焰。
那个赤色的身影手持双刀，突然迈步朝他所在的地方开始靠近。
一步，又两步，再三步。
十公尺。
五公尺。
两公尺。
对方停住。
抬起右手的长刀，轻轻地抵在了莫苏的心口上。
再一次听见了那个无比冷酷的声音：「回答我，你是——谁？」
就算只是梦境，那股从刀尖上泛起的深邃寒意也无比清晰地沁入了莫苏的心中，与对方身上不断翻覆着的炽热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莫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地，回应了对方的提问。
「我是莫苏。」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不对。」
「重新回答我，你是谁？」
莫苏反问道：「不如你来回答我，如果我不是莫苏，那我又是谁？」
那个冰冷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仍然无法回想起来的话，那么，去触碰一把刀。这是我所能提供给你的，唯一提示。」
然后，那个身影持刀的右手猛力一推。
冰冷的刀尖，撕碎了莫苏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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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了。
莫苏捂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被长刀刺穿的痛苦还留在原处，但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在寝室门口。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才仅仅过去了五分钟。
刚才的梦境是如此清晰，前所未有的清晰。
莫苏本以为自己只是睡眠不佳才导致噩梦反复，事到如今却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缠上了——是鬼魂？还是幽灵？
莫苏下意识地望了自己右臂一眼，发现那道的深赤色的痕迹，似乎越来越长，越来越深邃了。
手上的赤痕，反复无常的怪梦。
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存在？
「妈的。」
莫苏撇了撇嘴，「真是奇了怪了。」
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莫苏看了一眼，是孟雨卿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便听见孟雨卿的声音：「莫苏，我这边下课了，你出门没？」
「还没。」
「那你等等，我开车过来接你，我们一起去。你是在宿舍吧？」
「嗯。」
电话挂断。
莫苏抬头看了一夜快要入夜的天，忽然想起了梦里的大雨。
他挠了挠头，骂道：「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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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暗了。
莫苏坐在孟雨卿的宝马X5的副驾驶座位上，侧身望着窗外山雨欲来的天空，心不在焉。
孟雨卿开着车在西陵拥挤的道路上穿行，看着莫苏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奇：「喂，莫苏，你怎么跟丢了魂一样，失恋了？」莫苏听到孟雨卿的声音，回过神来，哭笑不得：「我女朋友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失恋？」
孟雨卿笑道：「那你怎么这么恍恍惚惚的样子？幸好没让你来开车，要不然准出车祸。」
莫苏只好辩解道：「我这两天不是没睡好吗，精神不好，容易分神。」
孟雨卿摇摇头：「等今晚的饭局散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得了。晚上你也别喝酒了，本来精神就不好，喝了酒还不得难受死。」
莫苏苦笑道：「我倒是想不喝，可你觉得我大哥能放过我？」
孟雨卿歪歪头，想了想道：「也是。你大哥最爱喝酒，你们兄弟俩这么久不见，他难免要灌你几杯。」
「所以说，」莫苏只好摊手，「前路多舛啊。」
「行了，你这苦命的小子。趁着还在路上，闭上眼睡一会儿吧，这里明石路还远着呢。」
「嗯。」莫苏应了一声，收起了右面的玻璃窗，靠着椅背，轻轻地闭眼休息。
他大概是确实太累了，一闭上眼，顿时觉得迷迷糊糊，有些不省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