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要点,端木蒨姌陡然精神,却装作毫不在意,甚至颇为不屑。
“真的?”她扬起尖尖下颚,像是目空一切。
“怎会骗姑娘?徐家庄、王府…许多附近的大府都很信山里的菩萨,夫人们每次上山参拜,都担心山门关闭,在我们客栈订房。”小二就此颇为得意。
“近日里可有人投宿?我是说这些大府里的人。”端木蒨姌有意打听。
“有!昨夜我做了点心,烤了羊,炖了鸡,几乎忙了通宵。这都怪掌柜,十个厨子遣散了八个,剩下的一个分作四五个用,也不见涨月钱。”厨子发牢骚。
“到客栈看看吧,若环境还好,奴婢替主子做主,订些房间。”邵阳、小洁他们会在那吗?端木蒨姌斗胆一探。
领路的小二,带着有钱府里的丫鬟,穿过厨房,上了马车。行了些许路,来到侧山山坳。
“这里看着清净,进去瞧瞧。”开店的掌柜有些来路吧?端木蒨姌撩帘而看,眼前分明是座大府改的客栈吧?
“我家掌柜祖辈们曾做过巡抚,可到了他这一代,连府里的开支都难以维持,才迫不得已全家住到后院,将正宅做了客栈。”小二叹息。
“进去瞧瞧。”下了马车,端木蒨姌镇定自若走进客栈。
斯文掌柜匆匆相迎,有些不像商人般地递上茶水。
“姑娘一行多少人?是否要住在一起?若是这样,价格贵些,小人单为你们准备院落。”斯文掌柜和善。
“三十多人吧。要独居的院落,我家主子分外挑剔,身份…请掌柜勿探。”端木蒨姌观察眼前人举动:无身手、几分儒雅,读过书吧?
“好,记下了。约莫几日?可是急于上山拜佛?”掌柜铺开笔墨纸砚,当场登记。
“最好这两天就能拜佛。因为大爷要娶二房,延续香火,久了恐怕延误良时。”贤王老婆众多,就此掰吧。
“那就给你家大爷登记一宿吧,明日就给你等准备返程的干粮。”掌柜备注。
“为何?”端木蒨姌探究,“仅留客一宿?”
“昨日小店来了三波客官,一波上了山,恐是与大师傅们有些交情,因此未下山。一波上山后,很快返回,小人揣测是山门关了。还有一波熟客,等着一会上山。”
既然山门开过些许时候,便不会在近日里再开,掌柜因此仅留赶时间的客人一宿。若是熟客,必会规劝:打过尖就走。
“我家掌柜绝不骗人。”小二帮腔。
“不必。”端木蒨姌取出钱袋,递上万两银票,“一月吧。”
“小人会按姑娘的要求,尽量让你家主子满意。银两必多了,等你们离开时,我们算细账……”掌柜收了银票,起身。
“掌柜,一会小的侍候他们用了茶,过来帮着一起弄。你也歇会吧,昨晚忙了一宿。”小二体恤。
掌柜摇摇头,上了二楼。
返回马车里,端木蒨姌就掌柜收拾房间一事,向小二打听:“你们这店里有多少人?怎么掌柜都需干粗活?”
“我家掌柜人可好呢!连同他在内一共六人,别看厨子牢骚满腹,真干活时,他也尽量为掌柜分担。”小二自豪,“我们这,老板、帮佣,就跟一家人似的。”
返回茶寮的路上,端木蒨姌问了许多香客们的事,尽量打听昨晚的三波香客详细情况。
坐在茶寮,东方靳忐忑不安:美人离开太久了,横生枝节了吧?
“王爷,我等查过了。夫人进厨房后,便不知去向。这店恐怕……”亲信丙低声,手摸向腰间大刀。
“再等等。”东方靳冷声。
“是属下的错,不该在此候着王爷,该陪夫人去厨房的。”随姑娘入茶寮的亲信乙自责。
东方靳不语,静静饮茶。
“王爷,夫人虽是我等逼王爷挑的,但夫人的人品与才智,定不辱没王爷。”亲信甲低语。
“退下。”东方靳烦躁。
“王爷……”身侧的几名亲信异口同声。
“想让在场的人都知道本王到此吗?”东方靳低声呵斥,“本王为媛儿(端木蒨姌)安排了她的终身大事,你们认为本王与她合适吗?”
“怎会不合适?世子不如王爷见识广博,玉王性情多少有些浮躁……”亲信乙辩解。
“爷。”端木蒨姌在茶寮前下马车。
“媛儿(端木蒨姌)!”东方靳低声警告,“以后别在本王跟前说这些。”
话刚落音,端木蒨姌来到小桌边,为王爷续了茶水:“山门不常开,奴婢知爷求子心切,所以才一次娶两名夫人,恐爷此次无法拜佛……”
面色铁青,东方靳握紧拳头:“媛儿(端木蒨姌)真是聪慧。”
“多谢夸奖。”端木蒨姌弯下些身子,低语,“去年夏天开始,山门就常常关闭……”
“你探仔细了?”东方靳惊愕。
附近的大府怎如此愚钝?山门频繁关闭,竟仍让女眷到此进香?
昨晚住进客栈的三波人,恐怕仅有一波乃香客吧?
“爷,奴婢饿了。用过早膳,再上山吧。”端木蒨姌暗中提醒:王爷,你失态了。
恢复神色,东方靳扬声:“小二,上菜。”
小二、厨子、婆娘端来了较精致的点心、小菜和清粥。
一干人等耐下性子用膳。
离开茶寮时,小二殷勤备至,几乎将他们送到了登山之处。
“大爷,仔细脚下。这山路格外滑,就像油水里泡过的。”小二交代。
端木蒨姌先众人上了几级台阶,的确认为石台阶极滑。
“这怎办?若忽然下雨,奴婢岂非进退不得?”小二有解局之法吗?
“以往的夫人、小姐们都带着伞,若遇到大雨袭来,便命家仆原地呆着。姑娘放心,我们这雨水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必停。”小二向器宇轩昂的大爷作揖离开。
步履坚定,东方靳一行人走得极稳,可离山门不远之处开始,端木蒨姌就无此幸运了。
“爷,慢些,这地好滑。”拖了后腿,不得已出声。
冷眼看着透着湿气的路面,东方靳折回几步,伸手:“拉你吧。”
“为何从那级台阶起,突然湿滑?大有文章吧?”端木蒨姌握住贤王的手。